耿维荣蜷缩在床上想,看来自己是与柏晟走得近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的状态。打现在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定要远离柏家。只有这样才能最好的保护自己。他暗自下着决心,可现实却不肯放过他。
半夜,当他因失眠而头痛烦躁时,牛坤宏打来电话。
耿维荣不想接也确实挂了,但柏曦的来电又在手机屏上闪烁起来。夫妻俩轮番的电话轰炸,让耿维荣决定关机。可在关机的那一秒,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是牛坤宏发的。
“维荣,你今天的晚饭是与小亮一起吃的吗。是的话能说一下吃了什么吗。他回来没多久,便开始上吐下泻,现在甚至发起烧。石叔想知道,他晚上吃了什么。”
耿维荣一动也不想动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回什么,回他们吃了过期的速食米饭。可自己也吃了啊,自己的那份比他的,还多了两天不也没事。
他胸口发闷地想,这些被家里关爱长大的人真是麻烦,拇指在屏幕上迟疑地来回滑动着,回复到:速食米饭。我也吃了,我没事。
“只有这些?”对方回。
“就这些”
“好,我知道了,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为这点小事打扰你。好好休息吧。”
耿维荣放下手中恢复平静的手机,抱起身边的娃娃,揪着它的耳朵发呆。没一会儿,他突然低声地骂了几句脏话,将娃娃甩手扔进床头的角落,起身换好衣服与鞋子,拿起车钥匙赶往柏家。
他的出现,让柏家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怔。看着每个人脸上露出的忧色却还在强颜欢笑地招呼着他,耿维荣心头蒙上一层深深的负罪感。
牛坤宏看出耿维荣的不自在,劝说父母回屋休息后,和柏曦一起领着他来到柏晟的房间。
卧室内,柏晟脸色苍白,左手打着点滴昏睡在床上,这副虚弱的模样,让耿维荣心中的负罪感又重一分。
“对不起。我撒谎了。”他说,“我给他吃了过期的,只是,那个我也经常吃的,我没想到会对他……”
柏曦是个护短的,耿维荣根本不敢看她,原以为会遭到一顿骂,没想到柏曦却出人意料抱住他。
“没事的。我相信比并非有意。况且,他是成年人,他对他的健康也担有责任。”
“对不起。”耿维荣像个犯错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一遍地重复着。
柏曦则超有耐心地哄着他:“没关系。小亮这不是没事嘛。乖,不要想了。你也不是刻意……”
耿维荣急切地打断她:“我就是刻意的,我是想他……”
柏曦变得严肃地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维荣,我说没事就没事。真的别想了。别把自己逼上绝境,放轻松点。如果真感到那么不好意思,接下来麻烦你帮我们照顾一下小亮吧。其他的别多想,没事的,懂吗?”
耿维荣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他的茫然与矛盾,让柏曦心疼。
“维荣,听姐姐的话,天塌了,有姐姐与姐夫,何况这天也没塌。放轻松点,没事的,真没事的。太累的话,我让你姐夫给你放水,你去泡个热水澡,好不好?”
耿维荣摇头拒绝:“我留这照顾柏晟吧,我惹的祸,我担。”
柏曦想再劝点他,牛坤宏将她拉到身侧,对耿维荣说:“行,那我和小曦就去休息了。这后半夜就辛苦你了。”
说完,牛坤宏拉着柏曦快速离开。
耿维荣在他们离开后,拖着脚步来到柏晟的床前,席地而坐,下巴搭在床沿上,床上脸色依然还是不好看的柏晟,低声呢喃着:“你说你图什么,不能吃就不吃好了,弄成这样你是想让我有愧疚后对你另眼相待?你别做梦了,不管过多久,我都不会喜欢你的。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的路不适合我,我的路你走不了。继续下去,大家都痛苦不是。”
耿维荣趴在床边,头越发痛的厉害时,牛坤宏拖了张行军床推门而入。
他熟练地将行军床铺在柏晟的床边。笑呵呵地对耿维荣说:“我想你一定是不愿与小亮同塌而眠,所以给你搬了这张床。你也别总盯着,该睡时就睡,别熬到最后,他好了,你又倒了。”
“今天的事,我真的……”
“行了行了,打住啊,要是抱歉的话真别说了。小亮怎么说也不是孩子,就他这身板,可比你宽厚结实,总不能受你强迫。都是他的选择,我们尊重他的决定。所以你不用自责。”
“你们一家子还真有趣。”耿维荣苦笑着说,“我加害了你们的家人,你们不想着怨我,还安慰我。感觉你们的关系也跟塑料似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耿维荣紧接着加了句对不起。
牛坤宏并没有放心上地拍拍耿维荣的肩,说:“我不知道小曦为什么会待你那么好,至于我……维荣,你让我想到我在部队时的一个战友。他除了家庭背景不如你,其他过往的一些遭遇与你都很像。在我觉得可以与他做好朋友,拉他一把时,他从部队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他相处时间短的可怜,但他就是在我的过往中留下了一笔。”
“你把我当他?”
“是也不是。准确点说,是接触过他后,我想帮助跟他境遇相似的。这里有你,同时也有那个叫张誉的孩子。”
见他陷入沉思,牛坤宏说:“别想了。维荣,人就活一次,只要不昧良心,咱们敞开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