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耳坠(1 / 2)

第70章 耳坠

严庚书后面那两个字一出,顿时连空气都凝固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他这过分露骨直白的话而倒吸一口凉气,毕竟就算是长公主府的公子们,平日里媚眼一个接一个地抛,但在话语上还是较为收敛的。

亦或是说,他们虽然身份只是庶出,但这种规矩世俗礼教的规范还是融在了血液里的。

李婧冉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神情,微笑赞许:“摄政王这脸皮,倒是一日厚过一日了。”

严庚书闻言,笑意加深了几分,饱满的卧蚕显得眼下泪痣格外勾人:“殿下谬赞,都是殿下教得好。”

李元牧如今一听到严庚书的声音就心烦,简直觉得匪夷所思: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他眉头紧锁着,苍白的指骨在眉骨重重揉了两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头疾稍霁。

李元牧还没来得及出声讨伐严庚书,却意外发现长公主府的众多公子们瞧着比他还愤慨。

他们并未直白地指责李婧冉,只与彼此用比寻常高了一倍的声音谈话:

“哎,琢磨女子之心可谓是海底捞针啊。前一刻刚许下一辈子爱怜一人的承诺,不过几瞬功夫就能变了心。”

“可不是嘛。当男子难,当一人的众多男子之一更难唷。”

“当年那来府上的算命先生说钰公子是清凄孤苦命,我还不信,愣是把他赶了出去。如今想来他可真乃神人焉。如何能怪旁人呢,要怪就怪钰公子命不好吧。”

将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李婧冉以前只听说过“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才知道三十个男人比三个女人可怕多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他们可真会编啊,连算命先生都搬出来了。

李婧冉兀自感慨着,而李元牧却微眯了下杏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堆男人。

他平日里亲自过目的东西不多,唯独牵扯到长公主的事情每样都亲力亲为,这些男子的画像他也都是亲自挑出来的,对他们依稀还有几分印象。

若他没记错,个中有些人并不是服管的料,谁知如今这群人竟沆瀣一气维护起了同一个人,而且还是明面上与他们是竞争关系的人。

统一“军心”的人,无疑是有着几分手段的。

李元牧的目光落在许钰林身上,想到了先前被他轻易化解的全羊之事,视线中不免多了几分打量和深意。

颇有手段却不显声不露色——裴爱卿的这个胞弟,倒当真是有些意思。

许钰林态度不卑不亢地任由李元牧打量,温润又内敛。

依旧是那副乍一看不起眼、定睛一瞧才能察觉那莹润光泽的模样。

李婧冉看了眼天色,距今晚的上元宫宴少说也还有两个时辰,瞧着李元牧和严庚书这副架势,应当是准备赖在这儿不走了。

总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办法,李婧冉思忖片刻,随后唇角噙笑地向他们发出了邀请:“陛下与摄政王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妨帮本宫把上元节的元宵包了吧。”

李元牧:“绝无可能!”

严庚书:“臣重伤未愈......”

李婧冉见状,叹了口气,转头问许钰林十分做作地问道:“祭司大人昨日送了多少个元宵来着?”

严庚书话语生硬地拐了个弯:“臣重伤未愈,刚好无法习武练剑,有的是时间给殿下包元宵。”

李婧冉友善地应了句“如此甚好”,随即转向李元牧,正要开口问询时却见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李婧冉微怔片刻,还以为这点激将法刺激不到这位多智近妖的少年帝王,正要想想其他办法时,李元牧又回过眸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是去庭院包吗?”

一盏茶后。

三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木盆,里头是形态各不相同的糯米糊糊。

站在中间的李婧冉看了眼左手边严庚书那光滑柔韧的糯米面团,再看了看自己这个黏手的面团糊糊,只觉自己下厨的信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

她不死心地往右边探了下脑袋,但李元牧护着面团就跟护犊子似的,严严实实不让她瞧见分毫。

李婧冉微挑了下眉梢,刚想开口询问时,李元牧却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别扭地解释道:“朕怕阿姊看之后自卑。”

“哦~”李婧冉拉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过头看似要和严庚书聊天。

李元牧见状,默默松了口气,只是这袖口刚挪开些许,却被措不及防回头突袭的李婧冉抓了个正着。

她看着李元牧盆里那因放了太多水而都无法成型的面糊,又看了眼李元牧那愈发阴郁的神色,憋了半晌,唇角压得都在颤了。

李元牧阴测测扫她一眼:“阿姊,你最好别笑出来。”

李婧冉竭力克制着,谁料严庚书却毫不客气地轻嗤了声,心情颇好地安慰道:“无妨,陛下将这放火上煮煮,约莫还能当米粥喝。”

嘴毒得令人发指。

李婧冉闻言,用一种指责的眼神轻蹙着眉责备严庚书:“摄政王,你这......”

李元牧看着李婧冉下意识维护他的模样,心情稍缓,随后便听李婧冉慢吞吞地补完了后半句:“你这怎么净说大实话呢?”

下一瞬,李元牧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但那精致的脸庞看着却愈地娇,窄薄的眼皮都因怒意而微带薄红。

赶在天子暴怒之前,许钰林适时地从后厨端出一个托盘,上头摆着几个和好的面团,和甜馅与咸馅。

他垂眸将半成品食材分别放在几人桌前,嗓音清浅:“后厨说府这次采买的糯米粉上手较难,因此送来了和好的面团。”

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分外妥帖得给了李元牧一个台阶下。

李婧冉撇了这臭弟弟一眼,深觉他再气下去可能真的得郁结于心,因此附和地笑道:“是啊,这糯米粉的确不好和。”

她一碗水端得很平,给李元牧解完围后又对严庚书补了句:“摄政王果真,嗯......”

李婧冉思索半晌,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何时的词,试探地夸道:“蕙质兰心?”

严庚书被她生生气笑了,狭长的丹凤眼轻睨着她道:“殿下不如夸臣宜室宜家吧,臣听着还能欢喜些。”

反正自从过继了军营里那个小家伙后,严庚书因为照顾孩子的事被累得够呛时,飞烈营那群缺德军师就这么在旁瞧着,不仅袖手旁观还幸灾乐祸:

“华淑长公主连个名分都不给你,你倒好,还真履行承诺去过继了一个小的。平日里倒是没看出你居然这么宜室宜家。我可真的搞不懂了,你图什么呢?”

就差说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严庚书闻言,只紧紧拧着眉,把打哭嗝的孩子生疏地抱起来,随后没好气地挖苦他:“是啊,这等爱情之苦,三十五岁都尚未成家的军师自是不明白的。”

如今李元牧听了他这句宜室宜家,对此表示嗤之以鼻:“严爱卿,做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为好,你说呢?”

眼见他们俩又有呛起来的架势,李婧冉眼皮跳了下,连忙出声打断:“那个,元宵馅你们想要咸的还是甜的?”

“咸的。”

“甜的!”

李婧冉无语哽噎,深觉她好像提起了个很糟糕的话题。

最终他们决定一甜一咸,只是这包元宵的过程却格外腥风血雨。

李元牧手边是一堆漏了馅的黑芝麻元宵,他不信邪地用两根手指把那糯米皮捏到眼前,面无表情地端详着它,似是在研究世间为何会有如此难搞的东西。

严庚书旁边摆着白白胖胖的肉馅元宵,自然是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地讥讽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陛下:“陛下,您这包得真好啊,馅和皮还能分开吃呢。”

李元牧冷笑两声,苍白的指尖将外头那层糯米皮缓慢地剥开,语气阴森森的:“严爱卿,注意你的言辞。料想你也不想如这元宵一般,被剥了皮露出里头的馅吧。”

说罢,他在那馅上轻轻一撚,原本捏成团的黑芝麻馅顿时碎了满桌。

严庚书见状,丝毫不以为意,用木勺搅了下碗里的肉馅,漫不经心道:“劳陛下操心了。但臣这元宵啊,即使没有皮,下了锅依旧还能煮成肉丸。”

他似笑非笑地乜了李元牧一眼:“轻易散不得。”

话音刚落,李元牧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就见坐在一旁悠哉旁观他们包元宵的李婧冉倏然站起了身。

她面色凝重地望着他们:“你们方才说什么?”

两人均是微怔,那针锋相对的气氛淡了些许,下意识应道:

“剥了皮露出里头的馅?”

“轻易散不得?”

李婧冉默默在心中咂摸了下他们的话,随后撂下了一句“本宫有事先走一步,你们请便,晚上见”,提起裙摆便往外跑。

“银药。”李婧冉疾步走着,侧头和旁边的银药交代道:“把长公主府长相最凶神恶煞的家丁请来,备马,本宫要去昨日大祭司去的城南施粥处。”

银药微喘着气跟上她的步伐,并未多问,只轻声应下:“是。”

是啊,她先前一直在想要如何攻破裴宁辞的心防,但她却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只要裴宁辞还是这大祭司一日,她就一日无法在他身上敲出裂缝。

他就像是裹着糯米皮的元宵,她只有剥开了他外头那层雪白的伪装,才能看到从不曾照过光的、一碰即碎的内核。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当他只在意自己的声誉之时,任何其他事情都影响不了他。

李婧冉猜想,这也是为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里头的霸总都是要么胃病、要么童年凄惨,反正就得是各种不圆满。

这些“不圆满”就是他们的裂缝,不然一个掌权者这辈子都不可能死心塌地爱上除他们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

既然裴宁辞没有先天性的不圆满,那她就得给他创造一个——跌落神坛吧,裴宁辞。

当他身为失格的大祭司,被所有的信徒指责、唾骂、背叛时,她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啊。

李婧冉想,有一个人能帮她。

帮她把这位本该不染情/欲的祭司大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自昨日施粥结束后,城南集市的人便少了许多,车夫的生意自然也没那么好了。

他早早收了工回家,他的妻子立刻放下手中的刺绣,迎了上来讨好地笑道:“相公辛苦,饭菜已经做好了,洗洗手上桌吧。”

车夫瞥她一眼,对妻子眼里只有钱的本性摸得透透的,走到水池旁净了手,边擦干边粗声粗气道:“昨日载的那主顾出手阔绰,那一两银子并非每日都有的。”

妻子脸皮僵了下,但还是勉强笑着道:“瞧你说的,我又不是跟你要钱的,还不是惦记着你辛苦。”

车夫拎起碗筷闷头扒饭,并未答应。

妻子小心翼翼地用目光瞧他,试探地问道:“昨儿个那位可是哪个府里的贵人?你可有与他们攀上关系?”

她本意是想着若车夫放聪明些,兴许那府里往后需要用车,还会喊到他。

这要是能攀上贵人,他们家往后的日子可就好过许多啊。

分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车夫闻言停了筷,把碗“砰”地往桌上一放,四下打量了圈,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嗓音斥她:“不该问的别问!那位不是我等平民能攀得上的。”

他想到昨日载的那男主顾的白衣和金眸,外加祭司大人又恰好在昨日施粥,便知这天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也只有那位会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竟结了足足有一两银子,都够寻常人家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不过......

车夫想到与那位同车的女子,以及两人之间那难以言喻的旖旎亲昵,心中总有种撞破了贵人密事的不安。

堂堂祭司竟与一位女子纠缠不清,这件事偏偏叫他看见了。

他在二人面前虽装作没看破他们的身份,但车夫总有些影绰的担忧,昨晚睡觉时都不敢睡得太死,生怕这一睡就醒不来了。

这钱啊,赚得着实煎熬。

他强行定下心神,在家中洗碗时,却听外头传来重重的踹门声。

他妻子的厉声尖叫隔着门板显得有些模糊:“你们是谁!你们怎敢私闯民......”

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便没了声。

沾了水的瓷碗分外滑手,车夫心神俱颤,一个不小心便让碗在水池中摔得四分五裂。

他的腿都打着颤,僵硬地缓慢回过身,看到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一位头戴斗笠的华服女子被一群人高马大的蒙面黑衣人簇拥着,一步步踩着他们家简陋的沙泥地,一步步走进了内室。

车夫瞧都不敢瞧,跪在地上便狠狠磕着头:“求您饶命,草民发毒誓绝不会把昨日之事说出去啊......求您高擡贵手啊!”

斗笠下传来华服女子慵懒的嗓音:“昨日之事?何事啊?”

车夫一愣,随后茅塞顿开,颤巍巍擡起头,谄媚地朝那女子道:“您说的对,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草民昨日老寒腿犯了,在家中休憩,从没有出过这院门,也并未出门做生意。”

“哦,是吗?”女子漫不经心的三个字落下,周遭的黑衣人顿时亮了刀,那凛冽的寒光瞬间将车夫吓破了胆。

他痛哭流涕地跪爬上前,再次重重磕着头:“草民愚钝,求您指点啊。”

李婧冉细长的指尖轻抚了下掩面的斗笠厚纱,在护院的侍奉下,优雅地往他搬来的长木凳上一坐,饶有耐心地引导他:“你昨日出门载客时,看到了一个白衣金眸的男子,与女子同车行为暧昧,对吗?”

车夫咽了下口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后就见黑衣人的刀毫不留情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厉声呵道:“说!”

车夫顿时便不敢磨蹭了,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是,是......”

眼前的女子并未回话,纤细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敲着木桌。

咚、咚、咚。

这种逼近死亡的感觉让车夫牙关都在打颤,他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您放心,这件事草民一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不跟任何人提?”女子似是笑了声,笑声微哑又轻慢,如同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她的红唇一张一合,嗓音不紧不慢地命令道:“既是实话,那自是没有憋在心里的道理,你觉得呢?”

车夫心头一震,她......她竟是想毁了那位的名声吗?

那位可是当朝的大祭司啊!

车夫震撼地擡眼望去,只见厚纱掩着女子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

从他这自下而上的仰望角度,只能看到女子姣好的下颌,以及浓艳得如同奈何桥畔曼珠沙华般的唇色。

美艳又冰冷,像是一条慢悠悠缠上人的脖颈的毒蛇。

她轻轻勾了下唇,一字一句地肯定了他那荒谬的猜想:“你不仅要说,还要大、肆、宣、扬。”

处理完车夫的这件事后,李婧冉气定神闲地摘了斗笠,正想上马车进宫时,角落里却传来了一道微凉的冷感女声。

“你想害祭司裴宁辞?”

李婧冉原本正弯着腰往马车里钻,闻言身形一顿。

她身边那些视觉震慑性大于武力震慑性的护院们齐齐亮了刀,目光凶神恶煞得能止小儿夜啼,而李婧冉却瞧见那名少女依旧是冰凉的神色,就像丝毫没有感受到映在她面庞的寒光似的。

那名少女应当只有二八年华,一袭肃黑的衣裙被寒风吹得轻飘。

她身形单薄,骨架又纤细,就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护院们对她拔刀相向,她却全然不以为意,只淡淡注视着李婧冉,像是成竹于胸觉得他们不会奈她何,又似是压根不在意自己这条命会不会折在他们手中。

少女的神色却很冷,冷得隐约让李婧冉感觉有几分......眼熟?

李婧冉居于马车上,少女在仰头瞧她。

可少女的神态间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垂眸望向人间,并非是薄情,而是无情,就仿佛没有任何人或事能被她放进眼里。

李婧冉微微擡起手,示意护院们放下刀,随后缓缓下了马车,对他们吩咐了句让他们退后,随后朝少女走去。

护院却目光警惕地拦住了她,严肃地劝告道:“殿下,不可!此女子来历不明,万一她想要加害于您.......”

“不会的。”李婧冉出声打断了他,目光与少女那双寒凉中又染着星星点点恨意的眼眸对视片刻,蓦得轻轻笑了下:“她不会害我。”

虽然李婧冉说得肯定,但护院还是迟疑了下。长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是万万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的,不然陛下势必会唯他们是问,说不准还会龙颜大怒,让他们全部人以命相抵。

护院纠结半晌,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句:“殿下缘何如此肯定?”

她分明和这少女也是第一次见,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都不认识她,怎知她不会害她?

李婧冉闻言,语气却很随和:“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护院还想再追问,李婧冉却笑着睨了他一眼:“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退下。”

虽然态度随和,但口吻中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却令人不得不顺从她的话。

护院五味杂陈地思索半晌,自知他再说下去恐会引得长公主厌烦,因此只能咬了咬牙,卸下自己的弯刀塞给她,随后示意众人一同退后。

李婧冉看着手中的弯刀,微挑了下眉,并未再上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对那名少女调侃道:“本宫见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敬仰大祭司的占了多数,剩下的便是不信神佛因此对他无甚感受的。如你这般心中对大祭司含恨的,本宫倒还是第一次见。”

少女冷冷擡眼,对她手中的弯刀视若无睹,几步走上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李婧冉:“你想把他拉下神坛,对吗?”

她既没有对李婧冉的身份感到惊讶,也没有问她是如何看出自己对裴宁辞心怀怨恨。

少女对这些漠不关心,她唯一想做的恰好和李婧冉的目光相吻合,那就是让裴宁辞身败名裂,让他这位白衣祭司从此沾满尘埃。

李婧冉并未说话,只唇角噙笑望着少女,态度分外淡定。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李婧冉相信这位少女才是那个心中更焦急的人,因此李婧冉没必要当那个主动的。

果不其然,少女定定瞧她两秒,见李婧冉不搭腔,干脆主动挑明自己的态度:“我可以帮你。”

“区区谣言就算能在百姓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但动摇不了他的根基,不是吗?”少女嗓音微凉,低声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他这辈子都难翻身。”

李婧冉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哦?本宫为何要信你?”

简单的问句却让少女沉默了良久,须臾才沉着嗓音一字一顿道:“我恨他。”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她的某个机关,少女周身的凉意里掺杂着毫不掩饰的怨恨,蓦地擡起眸,看着李婧冉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恨他。只要可以让他身败名裂,我可以付出一切。”

李婧冉静静和她对视着,在少女凉透心的眼眸中看到了藏匿不住的刻骨恨意。

四目相对间,两人竟诡异地看懂了对方的心思,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李婧冉同样并未询问少女为何恨裴宁辞,也并未问她到底想怎么做。

李婧冉目光落在她领口处用银丝绣着的云纹,是分外飘逸的云卷云舒,圣洁又柔软。

“本宫可以信你一回,也可以与你合作,共同堕他下神坛。”

“只是......”李婧冉话语微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眸,“你得告诉本宫,你究竟是谁。”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时,李婧冉这才有闲心细细琢磨小黄的事。

她闭上眼努力在心中连声呼唤了它几次,而后不知是否触到了什么声控机关,小黄的声音再次传来:

「宿主,你听到这条留言时,我已经不在了。

很遗憾没能和你当面告别,这些日子和你相处得很愉快,可惜我......」

李婧冉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紧。

「可惜我有急事得再临时回去开个会哈哈哈哈哈。

怎么样宿主,是不是被吓了一跳,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的重要性了!

说来也是麻烦,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到了竞争公司嘛,好家伙那群人不仅浇死了我们公司的发财树,还背地里和作者把《三位反派恨我入骨》的版权买下来了,而且还有让黑客操控我们公司道具的倾向,最近好多其他世界的宿主都反映道具出问题了......

嗐扯远了,我很快就回来,宿主别担心,我不在时千万别用道具,啾咪啾咪!」

道具出问题了?

李婧冉回想了下,她如今手边就只剩了个乙级道具入魇散,就是那个用之后要么使人堕尘、要么得以救赎的道具。

因为性格使然,李婧冉总是对外在的力量抱以严谨的态度,系统道具也是非到万不得已都是不会用的,因此也没想过用这入魇散将裴宁辞拉下神坛。

她盘算了一下自己近期的打算,觉得应当也不会有用到这个道具的几率,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

“殿下,到了。”马车外银药的声音打断了李婧冉的思绪。

她不再多想,应了声,起身钻出了帘子,在银药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傍晚的华灯初上,照亮了被丰茂的苑囿装点如画的明城。

柔和的暖光流淌在宫墙头的碧瓦,廊沿隔几步便悬挂着描绘精致的宫灯,在晚风中轻轻打着转。

背影清隽的男子立于灯火阑珊处,听到动静后微微回眸,眉眼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中显得愈发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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