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他眸色森然:“不打招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抽了下鼻子,声音嗡嗡的,反问道:“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一愣,像是被噎住。
她努力睁开红肿的眼、锲而不舍地追问:“我就在这儿,你还有什么话就说。”
心里有话直说的感觉真好啊,她再也不要藏着掖着了。
他俯视着她,阴影笼罩了半边脸。
他明明在笑,可是深邃冷冽的眼眸中却蒙着薄薄的冰霜,浑身冒着悚然的暴戾之气。
她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刚才冒出的孤勇又被心疼取代,他前几天那么难受,都没碰过酒。
“你就打算这样对我?四年,四年了一句解释都没有,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过来陪我说几句话、然后对我招招手,我就要兴高采烈地回到你身边吗?我是你养的狗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懂,他说的话、他受的委屈她都懂!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这四年不委屈、不痛苦吗?可我能怎么办?是你亲口说的,你根本没喜欢过我、只把我当成工具。我这几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寻找你喜欢过我的证据,然后下一秒立刻又想起你说过的那些话,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你想过吗……”
他毫不客气地控诉回来:“那我呢?我这几年每次只要一冒出回去找你的想法,下一秒又会被你最爱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念头打败。你知道吗?你和我哥看起来毫无联系,你们怎么认识、怎么相处的?你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我都脑补无数遍了!你又知道我多少!”
越说越哽咽,越听越哽咽,眼泪像是决了堤,再也控制不住。
他站在她面前,两个人再也说不下去。
他们分开四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阴阳怪气。就算还有感情、还残留着喜欢的记忆,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拷问和磨练?
他红着眼眶:“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好像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分开。
忍着痛也要把这些加诸在彼此身上的刺拔掉,痛不欲生血肉横飞,然后指望时间去抹平伤痛。
空气似乎凝固,每次喘息都撕拉着肺叶、血肉模糊。
他颓然地站在她面前,许久,胸腔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做不到和她重新开始吗?还是和她分开?
这就是他的回答吗?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她好像一辈子都没争取过什么,总是在不断地失去。
这次她要多试一次。
假如多这一次,一切就不同了呢?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额头抵住他的肩膀。
他浑身僵硬地不行,却没有推开她。
这是他们四年来最近的一次,呼吸可闻,轮廓相依。
仿佛灵魂找到了归宿,她喟然长叹:“阿南,我们再试一次……你就不想我吗?我们再试一次……”
他不说话,站在那儿任由她抱着、静静地听她说这话。过了不知道多久,像是梦醒了一般,忽然奋力挣开她:“不行!我不同意!”
闻兮毫无防备,被他推到门框上,一个踉跄险些没站好。
她茫然地看着他,他眼眶猩红,面目狰狞,控诉中充满了恨意:“我不是你养的狗,不是你想起来、招招手就点头哈腰、摇着尾巴回去的畜生,我做不到。”
冷冽的寒风呼呼地灌进胸口,空落落的。
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所以,你的回答是,算了吗?”
他恨恨地咬着唇:“你就等着我说这句话是不是?你早就想好只要我先说结束你就可以飞速迈向新生活了是不是?你骗得我那么惨,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的眼神冷冽如寒刃,射向她这个罪魁祸首。
他嚯地一步上前,凑上来牢牢地捏住她的头。脑袋吃痛,闻兮仰头看他的眼睛,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捏碎自己的颅骨。
他磨牙凿齿、一字一句地说:“你欠我这么多,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两不相欠。”
说完,根本不等她说话转身就走,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她一个人。
刚才的一切对话,飘忽地仿佛只是她的臆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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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这次短暂会面没头没尾,似乎说了很多,却什么结果都没有。
她原本想改签再留一天,工作上却出了大事,阿曼达连环call让她立刻回去。
她麻木地回国,连行李都没时间放回家,直接打车去了公司。
邵总专程从国外回来,直接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她带的组合,3to4的巨C Say,几个小时前在微博上发了长长的解约声明,霸占热搜榜第一很久很久。
他控诉“星光传媒”是扒皮公司、控诉闻兮是无良废物经纪人,浪费他的人气和时间、吸血他的商业价值。他还认定公司没能把他带到应有的咖位,认定公司违约,要立刻解除合同。
邵总狠狠拍桌:“放屁!他就是已经找好下家了,就是那个‘耀辉’。跑路前和我们闹一场,好给自己擡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