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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嘉南还有一个品牌的广告片要录制。
这品牌是这个电影节多年赞助商,每一次都会为最大牌、最风光的电影大咖们拍宣传片。
这次带上黄嘉南,纯粹是冲着塔哈吉电影男主的噱头。
这是年初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的环节,不可以临时变动。哪怕现在出了黄嘉南戏份被删光的黑天鹅事件,也得照样执行。
其实黄嘉南本人也不想在出了这种事情后还去和几位大咖拍广告片,但这合同是他自己签的。双方都是捏着鼻子、忍着恶心,硬着头皮也得拍完。
沙滩上,摄影师跟着几位演员拍个不停,闻兮就陪着邵姐在路边保姆车上等。
邵姐最近在重新筛剧本,闻兮横竖没有事,索性和她一起看。
带着3to4这样糊的爱豆男团,能接到的角色只有油腻到不行的低劣糖水剧,可以说连影视圈的门槛都没怎么摸到。
黄嘉南接到的邀约剧组班底明显好了不止一个台阶,闻兮随便翻了几个剧本,觉得身心都受到了洗礼。
邵姐唉声叹气:“这都是降级过的了,之前以为能飞升的,结果却出了这种戏份被删光的乌龙。现在好了,之前看不上的剧组现在都高攀不起了,有个谈得七七八八的剧刚才和我说算了。唉,只能重新再看。”
他这三年多、近四年的时间都浸在一个剧组里,别说作品了,连商业活动、甚至个人平台更新都少之又少。一个男演员浪费了三年多的黄金时期,虽说是愿赌服输,但实在是损失惨重。
公司的意思,他这几年作品实在太少了,现在要抓紧时间进组拍戏。现代剧虽然轻松、拿钱多,但是扑街也多,不如古装剧数据好。
邵姐边翻剧本边吐槽:“我听阿曼达那个意思啊,想把Michael扔进横店,只要是开机的剧组,都让他参演呢。”
闻兮讶然:“轧戏啊?黄嘉南能同意吗?”
“不同意啊,今天早上吃饭时候她打电话过来,两个人大吵一架。她没和你提吗?”
这倒没有。
“大概阿曼达也知道,我不会去和黄嘉南说这种事的。”好演员怎么能轧戏呢?
邵姐拿眼角余光瞥她,嘴角带着戏谑:“你和Michael倒是心有灵犀……”
闻兮一怔,失笑道:“他就这个脾气,其实你都知道的。”
邵姐似乎忍了一上午,将电脑放一边似乎有话要和她说,忽而有微微檀木沙龙香袭来,擡头一看,是黄嘉南从远处,踩着海浪声、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天色已暗,摄影师看到光线有变,正在换打光板和其它设备,所以艺人们可以休息下再拍。
他拿着一瓶蒸馏水向她们这里走来,邵姐没做好表情管理,瞟瞟闻兮、再瞟瞟黄嘉南,捂嘴偷笑着走开。
黄嘉南见状微蹙着眉头,他慢慢走向闻兮,奇怪地问:“邵姐怎么了?看上去怪怪的。”
夕阳渐渐落下,漫天的彩霞映照在海面的波浪上,波光粼粼,仿佛万颗钻石在跳动,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她莫名有些醉,非常坦然地回答:“大概是因为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所以觉得尴尬。”
他浑身一滞:“你告诉她了?”
海风裹着淡淡的咸味抚摸着她的发丝,她随手将乱七八糟的头发绾到耳后。海浪浑浊,她的心却越来越沉静。
“我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所以直截了当说了实话。”
他眸色深深,发丝飞扬,只有海浪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在他们中间不断回荡。
他声音低沉沙哑:“你这次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是来安慰你,二我来问一句实话。”
奇怪,等了四年都不敢问出口,她以为自己会近乡情怯。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现在真是坦然极了,甚至很畅快。
“我就想问一句,黄嘉南,四年前你说你只把我当工具、没有感情,是真心话吗?我站在这里,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你的演技,你肯定能看出来我是不是真心。你也别再耍我,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他那双湛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沉静冷冽,像是静谧的泉,下一秒燃起熊熊的火焰,烧尽她全部的理智。
“假的,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当时我因为你和我哥的事情气疯了,一心只想报复你,所以编造了那些谎言。”
她深吸一口气,差点落下泪来。
四年了,纠缠她这么久的噩梦,他那天说的每一个字、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都在梦里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反复播放,反复折磨她。
像是一把钝刀,来回往复地在她心口割来割去,她今天终于可以挣脱了,至少她当年和他,彼此都是真心的。
“那为什么这四年,你都没想过来找我说实话?这四年,你就从来没后悔过那样对我吗?伤害我,你就这么痛快吗?”
他眸色深深,反问道:“那你呢?当年你骗我的时候就没有惭愧过吗?你又为什么四年都没找过我?”
“你怎么断定我没找过你?”她想起他和另一个女孩在鸢尾花路灯下有说有笑的场景,还有他这些年来已经低调到如此地步、却依然止不住的绯闻和CP炒作。
她委屈地问:“可你呢?你就一次都没想过来找我吗?”
只有她一个人不甘心吗?只有她一个人吗?
“怎么没有?!”他的愤怒和委屈像是压抑许久,“三年前我在拍戏空隙回去找你,却看到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闻兮连忙追问:“看到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回家——我旁敲侧击问了阿曼达,她却说那是你男朋友。”
闻兮略一思忖,她这几年只有一段特别短暂的恋情,就是和刘子山。
她苦笑,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错过和意气用事了。
所以她不想再骗他:“那是我同学介绍的,我当时刚从德国回去,一味地只想从你的阴影里走出去,所以我就和他交往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你倒是看得开。”他恨恨地咬着牙,“那人那么好,那又是为什么和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