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锻铁舱里，林小羽握着比自己手腕还粗的陨铁锤，锤头刚触到砧板就滑出半道歪斜的痕迹。叶星河站在锻铁案另一侧，袖口还沾着昨夜分封星域时沾染的星砂，指腹擦过少年手背上未愈的烫疤："手腕要像淬火后的陨铁，软时能弯，硬时能断星轨。"
舱外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整艘"凡人号"星舰像被无形巨手攥紧的锡箔，天花板的星轨灯接连爆裂。林小羽踉跄着撞向锻铁案，手中陨铁锤当啷落地，却见师父的手掌已深深嵌入三尺厚的合金舱壁，指缝间渗出的淡金色血液在舱壁上烙出星图纹路——那是淬体诀第五层"髓海星图"的标志。
"去主控舱。"叶星河扯下腰间的三瓣剑鞘，剑鞘表面的裂痕在混沌海眼的蓝光中明明灭灭，仿佛在呼应某种古老的警示。当他踏出击剑舱时，整条走廊的合金地板正像融化的蜡般扭曲，远处传来大副陈猛的怒吼："空间曲率超过临界值！第三引擎舱正在量子化！"
主控舱的环形舷窗外，混沌海眼如同宇宙伤口中翻涌的脓血。这个直径万公里的漩涡状时空裂隙，正将周围的恒星系像糖块般扯碎溶解，紫色电弧在裂隙表面游走，每一道都能将千吨级星舰劈成原子。叶星河看见本该驻守在裂隙外围的三艘护航舰，此刻正像被无形剪刀裁剪的纸片，舰体在时空乱流中层层剥落，露出内部正在崩解的船员——他们的骨骼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就像被高温炙烤的瓷器。
"源世界的排斥反应。"叶星河按住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三个月前在器道议会的争论。圣天界长老曾冷笑："锻体者的骨骼再硬，能硬得过源世界的法则具现？"此刻他亲眼看见二副王奎的手臂正在透明化，皮肤下的尺骨上，代表器修的锻纹正被某种银色符文覆盖，像病毒般迅速扩散。
"启动反物质锚！"陈猛的手掌按在主控台上，布满疤痕的手腕与操作台的陨铁纹路贴合，这是"凡人号"独有的认主系统。但往常亮起的靛蓝色光芒并未出现，操作台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禁咒，每一道都在切割船员与星舰的精神链接。林小羽突然指着舷窗惊呼："师父！海眼中心有东西！"
裂隙深处，一座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巨门正在缓缓旋转，门扉上蚀刻着无数类似脊椎骨的链状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在吸收周围的星光。当"凡人号"被吸入巨门引力范围的瞬间，整艘星舰的合金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第二层能量护盾如同肥皂泡般破裂，舰首的"锻体者之誓"战旗在乱流中碎成齑粉。
叶星河看见林小羽的脚踝正在浮现银色裂纹，那是法则侵蚀的前兆。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在青岩星的地窖里，父亲用陨铁为他开蒙时说的话："真正的器修，骨头比星辰更难熔。"咬破舌尖，将带着星砂的鲜血甩在锻铁案上，淬体诀第六层"法则入髓"的力量首次完全迸发——他的脊骨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每一节椎骨表面都浮现出微型星轨，掌心按在主控台的瞬间，所有金色禁咒如冰雪遇火般融化。
"所有人抓住身边的陨铁构件！"叶星河的声音混着舰体崩裂的巨响，"陈猛，把备用能源导入龙骨舱！小羽，用锻铁锤敲击第三根承重梁，节奏按《凡人锻体篇》第三章！"当少年颤抖的锤音响起时，叶星河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锻纹正在与星舰龙骨的陨铁纹路共鸣，那些曾在星域拓荒时埋下的凡人骨血，此刻正化作金色锁链，将即将崩解的舰体重新缝合。
但混沌海眼的引力突然增强十倍，舰尾的动力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叶星河透过破碎的舷窗，看见陪伴自己十年的"断剑"号护航舰正在被巨门吸入，舰长张老九在通讯频道里吼出最后一句："老大，记得我们在锈铁星域说的——凡人的骨头，砸不烂！"下一刻，整艘护航舰化作万千陨铁碎片，却在巨门表面撞出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