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看着手机突然说:“林岑晚的手术结束了。”
“手术成功吗?”季遇问。
“没说,”望川回答:“应该问题不大。”
季遇向前滑行半米又堵在了当场,干脆也掏出手机。
石老爷子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林岑晚眼睛蒙着白纱布的照片,配字——“手术结束”,看来林岑晚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
季遇放下手机,问:“你要怎么跟他们说周时安的事情?”
“不说。”望川划着手机,随口回答道。
季遇不太赞成:“这样瞒不了太久的,只要他们去住院部一问就会知道。”
“他们不会去住院部问。”望川将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季遇,说:“周时安现在在国外静养,早就不在住院部了。”
“什……”季遇愕然顿住,视线聚焦在望川手上的屏幕时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这时才发现望川手里拿着的一直是周时安的手机。
季遇一直以为周时安最近因为身体原因几乎没有发过朋友圈,但从周时安的账号上来看他似乎每隔几天都会发一条朋友圈,有的是风景照,有的是单纯的文字。
望川收回手机接着说:“在他们的认知里,周时安为了寻求新的治疗方案突然选择了去国外的私立医院。”
“国外的医生要求周时安静养,不能常用手机,所以周时安只能偶尔发几条朋友圈不能跟他们聊天。”
“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周时安的病情也许会好转,也许会急转直下,然后在某一天突然不再更新,慢慢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季遇艰难地发出声音:“这些天你们就在谋划这些吗?这也是他委托的一部分?”
“是也不是。”望川抿了抿嘴,没有正面回答:“算赠送服务吧。”
周时安贴心地为他们选择了自己的退场方式,季遇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周时安的这种“未雨绸缪”,干脆闭上嘴全神贯注地开起车。
不知过了多久,季遇又见到了金元宝陵园半山腰的那尊弥勒佛,恍然发现居然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次换望川去值班室填访客登记表,季遇抱着箱子紧随其后。
望川说明来意,陵园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周时安一家安睡的地方。望川继续与工作人员商谈周时安的事情,季遇放下箱子看着面前的墓碑。
这块儿是家族墓地,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写了一列又一列只是突兀地在中间空了一块儿,季遇定睛看下去,意识到他的先入为主——原来是周时挽。
周时挽发生事故的日期是2019年的8月,而她的生日是在12月。季遇想到那段没能录到结尾的录音,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在她只有几个月的十九岁里有没有达成周时安的心愿。
“季遇,”望川突然叫道:“画册在你那儿吗?”
季遇的胡思乱想被望川打断,应了一声:“在,怎么了?”
“拿一下。”
季遇稀里糊涂地打开箱子翻出画册:“给,要画册干嘛?”
望川打开画册一页页翻过去,找到其中一张取下递给工作人员,指了指墓碑:“碑可以加图片吧?就加这张,放在上面正中间,做你们这儿最大的尺寸。”
工作人员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犹豫:“可是我们一般墓碑上都是照片,而且一般都是单人照,您这……”
望川平静地反问:“一般是这样,不一般的违法吗?”
“倒是不违法,但是我们……”工作人员吞吞吐吐。
望川又问:“那是违反你们陵园的规定了吗?”
“那倒也没有,只是……”工作人员还想坚持。
望川干净利落地打断他:“不违法不违规,那就满足他的需求,还是说你比较想让周时安本人来跟你表明他诉求?”
“……”
听到这句话工作人员的脸色明显变得有点儿绿油油的,没再多说一个字拿着那张纸快步走开了,背影慌忙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季遇围观了全程无奈地叹气:“你吓唬他干嘛?”
望川冷哼:“谁让他话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当死人不会说话。”
季遇听着望川不满地替周时安打抱不平,忍不住轻笑。
医院来电话说已经送周时安过来了,他们干脆就在原地等着。
日头高升,季遇抱着箱子躲到了树荫下。望川也走进树荫,随手将充当遮阳板的画册递给季遇。
季遇接过后,问:“这个画册我能看吗?”
望川有些累,盘腿坐在地上随口说:“能啊,这里面还有一张是专门画给你的。”
季遇诧异地问:“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