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晟说：“李校长，你也看见了，监控拍得很清晰。”他擡手指向郭采众，“试卷是这位老师不小心带出办公室的，然后又因一阵风，恰好吹到我侄子身后，这个小女孩误以为是我侄子掉的捡还给他。要说错，只能说两个孩子太粗心，都没看，就敢往自己书包里塞。”
“不是我。”郭副主任回过神，眼里虽带着若隐若现的怒气，但嘴角却挂着令人舒适的微笑，举止得体不疾不徐道，“我检查完试卷，无任何问题后，就将试卷回袋了。所以不可能是我。而且，我也不会允许自己犯这种错误。”
郭采众的自信，让李副校长不禁皱眉。自从他调任来这所学校后，印象中郭采众还真没出过错，凡事都能做到几近滴水不漏。属下能做到这点，说实话，他们这些领导做梦都该笑醒。可是，他们却很难乐起来。
郭采众自我要求太高，遇事力争完美，极近严苛。她的这份工作态度与气势，不知不觉也影响到他们。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自我逼迫感，让人喘不上气。时间久了，大家都开始默默期盼，郭采众能犯错。希望他能明白，人无完人，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李副校长琢磨，虽然监控内容的确显得怪怪，但这是监控视频啊，怎么可能会有改动，又谁能在短时间里改？既然不能，肯定是郭采众出错。总之，这段视频不管有没有问题，郭采众这错是板上钉钉了。
李副校长说：“小郭啊，人无完人，这视频监控都在这呢。就是个巧合，况且只是本校自己出的年级小考试卷，又不是什么大考联考的，错了没什么。”
郭采众脊背挺直，举手投足间不见一丝慌乱地说：“那不如报警吧。让警察来侦查。虽然我看不出这段视频有什么问题，但我相信警察局应该有相对的侦破手段。毕竟，如果说我是当事人，那这位柏总也是。”
她目光凌冽地看向柏晟，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震慑他人的话。 “柏总是这个孩子的亲属。我合理怀疑，他有利用身份之便，用科技手段，在后台篡改视频内容，以帮自家孩子摆脱污点。”
郭采众对此事的敏锐度，让柏晟震惊。不过好在他从小是被柏曦吓大的，郭采众的威慑也就刚够他姐的十分之一，对他不起作用。颠倒黑白而已，他会着呢。
他淡定自若地说：“郭主任说得对。我看，这警还是由李校长报吧。由你来报的话，也彰显出校领导公事公办。”
李副校长脸都黑了，真要报警的话，结果会怎样他又不是猜不到。如果视频真，日后被传出去，学校会落个不保护学生身心健康，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继续伤害孩子的罪名。如果是假，柏晟这种行为一定会被调查，利用职务私自篡改别人监控视频。到那时，安心一定会倒霉。可安心也只是柏家一个小产业，壮士断腕的行为，柏晟也许做不来，但柏曦是绝对能做到，那女人什么事干不出。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得罪柏家，他疯了。再过3年他可就要退休回家带孙子了，安稳一辈子，不能在最后栽跟头。
李副校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郭采众：“郭主任，一个巧合而已，若是报警，你想过会给学校带来怎样的麻烦吗？”
郭采众：“李校长……”
“行了。”李副校长打断她，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学校最近正在参加省重点优秀小学复审，上届评选因为有孩子在学校跳……”他突然止住话，轻咳一声，继续说，“这次说什么都要把省重点优秀小学的头衔争回来。”
李校长的话让郭采众不再较真。她转头看向站在耿维荣身后的女儿于优优，她笑弯了眉眼，对着女儿伸出右手。
“优优，跟妈妈回去吧。”
明明是如同慈母一样的和善，可耿维荣还是感到胸口钻进一股寒意，他无意识地拽住身旁柏晟的袖口，不动声色地企图将他推到自己前面。
同时害怕的还有于优优。她紧紧地抓着耿维荣的衣服，瑟缩在耿维荣的身后。
“优优。”和善中带着威胁的叫喊，让于优优打了个激灵。她不愿地松开抓着耿维荣衣角的手，明明就在害怕的她，还是向郭采众伸出小手。
耿维荣很想拉住于优优，但因对未来各种负面的猜测，他退缩了。他失魂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郭采众像拽宠物般将于优优拽走。
接下来，柏晟与李副校长说了些什么，两人又说了吴婷什么，耿维荣是一句也没听清。他耳鸣得厉害，整个人开始沉浸在于优优回家后，会遭受到非人虐待的幻想中。
溺水般的窒息感，让他紧紧抓住柏晟的胳膊。察觉到他状态出现异样的柏晟，立即终止与李副校长的谈话，并拒绝李副校长的邀约带着耿维荣与张誉快速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