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经历过失眠期的侵扰,耿维荣开始步入嗜睡期。
龚劲森的点评,同剧组工作人员的切割,回想着对于他而言是个异数的蒋波,耿维荣对与白琦他们拍的电影能获奖一点都不抱希望,尤其是当宣布最佳故事片时,原本呼声不低,属于他们的影片,连影子都没看见时,他的一颗心直接沉到湖底。
白琦说的对,能进入备选名单已经不错了,还期望什么啊。他打了个哈欠,头脑昏沉地渐渐想要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他感到有人在推他,他猛地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做出防范攻击的姿势,双方眼中都带着惊吓,愣怔地看着对方。
“哈,不知在耿先生的梦中,我们的陶小姐有没有获奖呢。”
被台上的主持人突然点名,耿维荣的意识恢复了清明。循声望去,看着大荧幕上,自己的特写,他仿佛一个在课堂上被突然提问,却不知答案的学生。
刚刚被他袭击的肖墨凡心中虽有不满,但耿维荣这副傻样,多少还是取悦了他。
“恭喜你,你的艺人,陶薇苒获奖了,快上台领奖吧。”
“获奖?”
耿维荣天然呆的模样,让主持人忍不住再次打趣。
“啊,看来耿先生对他的艺人真的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啊。耿先生,快上台领奖吧,最佳音乐。”
耿维荣听着配音员的解说,做梦般地离开自己的座位,身子一歪一歪地登上领奖台。直到圈内德艺双馨的前辈们将奖杯与鲜花递给他,他才发现这一切不是梦,薇苒所做的音乐真的获奖了。
他站在话筒前,原本并不紧张的他,看清台下坐满人的座位,心跳突然不自觉地加速,全身也不禁微微抖起来。
“呃……呃……就……呃……”
他的紧张与局促让台下众艺人还有记者,纷纷笑出声的同时也给予了他鼓励的掌声。
“呃……我代薇苒谢谢大家的喜欢,谢谢!”说完,他后退一步,冲着台下鞠了一躬后,抱着奖杯一拐拐地小跑下台。
主持人在一旁楞了几秒后,才快速反应过来,活跃气氛地调侃几句后,开始下一个奖项。
“哥们儿,你够逗的。”肖墨凡用胳膊肘撞着已经落座的耿维荣,“你们就没私下彩排万一自己获奖的场景。”
耿维荣并不想搭理他,但碍于情面与肖墨凡如日中天的成绩,还是硬着头皮应付了句,“没有。”
“牛!”肖墨凡伸出大拇指,“你们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说实话,这电影想表达的主题虽然不是太符合主旋律,但你们这电影的作曲真的没话说。”
耿维荣礼貌性地道了声谢便不再说话。
肖墨凡还想继续纠缠几句,坐在他身后的经纪人段捷擡手薅住他有型的头发,附耳劝他老实点。
肖墨凡摸摸脑袋上的手。“我头发上有发胶,别黏你手上。我知道,我听话,你放手。”
段捷信任地松开手,又跟耿维荣表达句歉意才重新坐好。
耿维荣对于他们的打扰,只当是个小插曲,并没放心上。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获奖的震惊中。并不是他对陶薇苒没信心,只是他实在不敢相信,连同剧组都想切割的电影,怎么会有奖项。面对这种电影,大家不是都该让它沉底的吗。
当他失去所有困意,满腹疑惑无从获解时,最佳新人演员,赵平之的剧照在屏幕上留到最后。
耿维荣还没从上一个疑惑中醒来,这个结果又惊到他。他木讷局促地再次走上舞台,当到了发言阶段,依旧是简单的一句,谢谢大家的喜欢。
看着怀中的奖杯与鲜花,耿维荣眼眶忍不住有些酸涩,他们终是得到了认可。
所以当最佳新人导演颁给白琦时,他突然不意外了,这是白琦应得的,他在心中默念着。
领过奖杯,再一次站在话筒前,耿维荣相较于前两次的出神,这次则显得慎重严肃不少。明明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可准备开口时,他还是有些口干舌燥的紧张。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并不干燥的双唇,吞咽着口腔中开始变多的唾沫。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轻颤着张了口。
“谢谢大家的喜欢。”
话音落,台下响起凌乱掌声,主持人也感谢着他的发言,准备走上前,进行下一个报幕时,耿维荣打断他们。
“不好意思,我这次想说的有点多,抱歉。”
面对他的歉意,主持人连连表示没关系,笑着打圆场地退到一旁,将舞台留给耿维荣,
耿维荣道了声谢,又做了个深呼吸,说:“我们最初要拍《凋零的花季》,其实并不是想将父母与孩子推向对立面……啊……但因为我们对剧情节奏没把控好,加上过于感性,造成一些人的误解。嗯……呃……其实,这部电影,他更多想表达的是,就是想让准备当父母或已经当父母的人,对自家孩子能因材施教,尊重自己的孩子……就……他们是个体……”
耿维荣眼前开始变的模糊,耳边出现嗡鸣声,他强压住这股不适感,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组织着语言。
也许看出紧张带给他的不安与不适,台下的艺人们再次用掌声给予他鼓励。得到这般认可,耿维荣点头致谢。
“谢谢!就,我想说的是,《凋零的花季》绝不是教育孩子们无差别地攻击父母,这部电影不是供孩子攻击父母的砖块,随意搬来搬去的。有的父母为孩子做了一切,尊重孩子的所有决定,可因为一件做不好就被攻击,这不是电影所要传达的。父母也需要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