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君,我昨天听说那敦亲王把那个二郎君逐出家门了!”
“啊,这是为何?”
“说是因为他不孝,但我听说啊,是因为他在四皇子底下做事,而贪污案的事情似乎又和四皇子有关……”
马车驶远,与那群人插肩而过,议论的声音也渐渐远去,贺余生松开手,闻清韶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
她看向对面的郎君,感叹道:“我发现京城这些天的八卦多多少少都和我有关。”
贺余生握住了她的手,满眼心疼:“清韶,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闻清韶倒也不推脱,她前几个月过得确实心累,满脑子想的都是翻案,猜来猜去的:“索性结果不错,而且现在的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她说完,自顾自笑了,这句话似乎很熟悉,四娘之前就和她说过类似的话,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放心,一切就快结束了。”贺余生郑重道,心里默默盘算着要加快后续的计划。
不多时,马车进入皇宫。
时过境迁、再次踏入这个住了八年的地方,闻清韶心中感慨颇多。
之前被困在这四面宫墙时,她总向往出宫,结果出了宫后却又被卷入那那些阴谋诡计中,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她也因此遇见了贺余生、遇见了常笥、遇见了林三娘。
她还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身心统一的自由。
正在她思忖间,马车已然停下,车外的冯大官出声道:“贺郎君、闻娘子,到了。”
听这称呼,看来连他都知道贺余生和敦亲王府断绝关系的事了,恐怕他来找她们也是直接去的武馆,而没有去敦亲王府。
两人跟着冯大官来到御书房门口:“官家,人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
冯大官替她们推开门:“贺郎君、闻娘子,请吧。”
闻清韶两人点头致意,随后迈入房间,冯大官将门关上,候在了外面。
御书房很大,一进门看见的是最显眼的两大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经纶史学,闻清韶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一个大漆描金山河八扇屏,就看见了手持朱砂笔正在批阅奏折的官家。
这不是闻清韶第一次见官家,毕竟她给原熹当伴读当了那么久,总有碰上他视察看望的时候。
印象中他对事严刻峻厉,但对人却又平和宽厚,很是让她敬重。
但自从知道她阿爹这倒霉的麻烦事都是官家授意的后,她对他就没有了以往那从心里散发的敬意。
“你们来了。”官家搁下笔,擡头看像他们,目光平和却也不算亲近,“坐吧。”
闻清韶毫不客气地拉着贺余生坐下了,然后开口道:“陛下找我们是有何事?”
刚想说话的贺余生又闭上了嘴。
官家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闻清韶:“闻家的小娘子,以前怎么不见你性子这么急?”
那当然是因为在宫里迫不得已装的啊。
“陛下有话便直说吧。”
官家顿了一下,再开口确实直接了许多:“你父亲的案子已经查清了,既然是我先前冤枉了你父亲,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不需要什么补偿,”闻清韶淡淡道,丝毫不惧地直言道,“是冤枉还是作戏,陛下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官家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她为何知道此事,而是意外她对自己的态度。
他挑了下眉:“有何区别。”
“既然是作戏,那就不叫补偿,而是叫报酬。”
“那你要什么报酬?”
“我不要报酬,应该得到报酬的是我阿爹。”闻清韶后一字一顿地强调,“但是,陛下,我希望这场戏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官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也看出了她心里的怨气。
他没有在意她的冒犯,而是看着她叹息了一声:“你是个好孩子,要是老四也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此刻,他不是威严公正的九五之尊,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要给不争气的儿子擦屁股的父亲。
闻清韶忍不住道:“陛下应该明白,你若是次次对他轻拿轻放,只会越发助长他的气焰,让他觉得有恃无恐。”
官家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已然有了一丝警告:“此事朕心中有数。”
他已经自称“朕”,那就是用上了这身份背后的绝对权威。
闻清韶拧了下眉,并不相让:“陛下若是这般固执,岂不寒了此次为你唱戏之人的心。”
“好了,不必多言。”官家又拿起朱砂笔,下了逐客令,“既然你不要补偿也不要报酬,那就不必多留,出去吧。”
闻清韶站了起来,倒也没再咄咄相逼,而是拉住了一旁的贺余生,开口道:“既然是报酬,那余生他应该也有份吧。”
官家重新擡头看向她,这次他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些古怪的……笑意?
闻清韶有些茫然,就听见他颇具深意地说了一句话:“他的报酬,算算时间,也要到了。”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清韶被贺余生牵着走出御书房的时候人还是懵着的,她看向贺余生问:“你什么时候要的报酬,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报酬?要到哪了?”
贺余生冲她神秘一笑:“你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