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隔天张凡就在教室后方四处穿行，炫耀他的游戏装备。
他逮住一个男同学就展示，手机上显示的游戏页面十分粗糙混乱，一眼就能判定这破玩意儿随时会面临关服，以及一堆强迫症看了就头疼的任务红点，他也不挨个清了，放到人跟前就只能光折磨视觉了。
氪金类的页游，预算基本用来做营销，像这种粗制滥造的垃圾，也就他这种不上道的愣头青硬要当宝。
张凡跑到某个同学桌前，手机搁人桌上一放，指着他的角色人物旁边那把新武器，牛哄哄地描述道：“看看这流畅的线条，一刀88888血，来，咱俩来一把，我带你飞！”
“我早八百年就卸了，不过我爸玩，要不我让我爸跟你切磋一下？”那位被硬拉来听讲的同学用手背提了下眼镜，一脸真诚地如此回他。
张凡：“……”
他一时间说不上来究竟是谁跟这个世界脱了节。
一扭头发现姜枫醒了，正单手揉眼，赶紧一脚油门开了过去。
昨天交代的事一完，他哥就痛快给他转了账，买完装备还余下不少，今天不来当面汇报点什么成果，总感觉对不起他哥那阔绰的出手。
张凡悄摸贴过来，手虚着在姜枫左边的玻璃上划出一道痕迹，邀功道：“哥，你这儿的玻璃我擦得可认真了！”
姜枫分了一眼给他，淡漠地‘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转过头就不理人了。
“哥……”见他兴致不高，张凡送到嘴边的话又放了回去，半个学期一晃而过，他到底还是摸透了点姜枫性子的。
他暗暗猜测，明明大哥能眼都不眨地直接翘课走人，卫生这种洒水小事更不会管了。可他哥就是有毛病，宁愿花那么大手笔暗戳戳地让自己去替他尽学生义务，摆明是不想给自己同桌添麻烦，背后做尽努力，人前呢？话都不乐意跟人讲一句。
不知道在搞什么世纪大分裂。
齐非倒是来了兴致，指着一处地方，煞有其事地说：“有个斑点。”
“哪儿？！”张凡手比脑子快，五指贴在玻璃上擦出痕迹来。
他着急忙慌的表情过于滑稽，齐非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哄你的。”
“你！”张凡伸一根手指发出警告，转头赶紧抽了纸巾反复擦拭着刚才手印盖过的地方。
齐非见状，摇了摇头：“魔怔了。”
这天放学，温璃照常最晚走出教室，刚关上教室后门，依稀听到两个女生拎着把扫把消极怠工，在走廊讨论某个人。
她不喜听人背后嚼舌根，从容走过，耳朵却不请自来地抓到了几个‘转校生’‘校霸’‘11班’的关键词，一经粗略联想，这造的不就是姜大佬吗？
温璃越过她们远去的步子慢了下来，后来直接站那儿听。
一人八卦分享说：“你没听说他以前跟很多个女的搞在一起吗？”
“啊？真的假的啊？”另一人将信将疑，很快就被洗脑站派了：“天哪，高一啊，就、就开始那啥了吗？”
“就是啊，要不是四中那边的人跟我讲这……”
温璃鬼魂一样飘到她们身后，从俩人中间抻出脖子问：“同学，你们认识姜枫？跟他很熟？”
“啊——！你谁啊，吓死人了！”两个人捂着心脏连连退步，赶忙否认：“不、不认识啊，怎么了？”
自诩正义使者的温璃抱起双臂，嗤笑说：“既然不认识，自然也就不了解他咯，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随意捏造没有事实根据的言论并传播，性质跟造谣和传谣差不了多少吧？”
“谁、谁没有根据了！我是听四中的人说的！”那女生跟被人捏住了小辫子似地，登时就气急败坏了，嚷嚷着回应：“那你就认识他、跟他很熟吗？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谣言啊？再说了，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啊！管真宽！”
温璃凝眉好半天都没反驳，甚至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也是，是跟我没什么关系。”
两个女生心虚地相互觑了一眼，各怀鬼胎地松了口气。
姜枫回教室取了篮球从前门走，刚好将温璃一句‘是跟我没什么关系’收进了耳朵里，这种感觉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拿针扎了一样，他不自觉顿足，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三个女生。
大佬也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扭头就要走，却听到了温璃说法诡异的转折：“但是……”
“我听说，故意传谣的人半夜起来上厕所照的镜子映出的不是自己……”温璃卡在她们中间，两只手搭在她俩肩膀上，压低声线，营造出恐怖的氛围：“而是对方听到谣言后愤怒又仇视的脸诶……”
“你神经病啊！”俩人异口同声地打断她，温璃描述得太过具体，她俩已经脑补出那可怕的场面了，做贼的心都虚，转眼再看温璃，她笑得灿烂，却说不出地阴森。
惊悚气氛预热完毕，温璃打算扮作厉鬼乘胜追击，她机械地扭动自己的头，往后一仰，眼睛几乎瞪出眼眶，赏了她们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啊——！！”俩女生吓得尖叫出声，你推我搡地跑了。
使了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也算曲线救国了，温璃不忘冲她们背影喊：“不要再传了哦，万一哪天灵验了呢……”
两人背影一顿，爆发出一声更强劲的尖叫，拉起手一路狂奔下楼，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