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2 / 2)

那细微的啜泣声停了,屋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楚阑舟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答案,思索着宴君安是不是已经睡过去了,偷偷转过了身。

然后就被目光炯炯的宴君安吓了一跳。

宴君安平时不让自己喝醉是对的。

楚阑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在心里劝自己别和醉鬼计较。

平复好情绪,楚阑舟耐着性子问:“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下的咒术。”

宴君安微微垂眸,不说话。

楚阑舟觉得他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宴君安眼眸垂的更低,就是不开口。

指望醉鬼解咒怎么可能指望的上。

楚阑舟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你为何要抓住我?”

其实她想说的是赶紧松手,话到嘴边美化了一下。

宴君安眨了眨眼睛,这回开口了:“要抓住……”

“然后呢?”

“藏起来。”宴君安认真道。

楚阑舟耐着性子问:“你想把我藏到哪里去?”

宴君安看上去很难过:“没有地方可以藏。”

怎么会没有地方藏呢?楚阑舟给他出主意:“宴家,念虚宗的剑阁……”

宴君安睁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白了白,眼眸微垂就要落泪。

糟糕,越聊越伤心了。

这非楚阑舟的本意,楚阑舟连忙安抚道:“那你把我藏到你的身边吧。”

宴君安眼睛一亮,轻抿着唇,拽着楚阑舟的手指却紧了些,语调极其轻快地说了声好。

这是同意了?楚阑舟揣摩着他的意思,嘴角也有些按耐不住地上扬。

宴君安真是……娇气,但好哄。

楚阑舟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乘胜追击,趁机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咒?”

宴君安眼眸微垂,抿着唇不说话了。

楚阑舟狐疑地盯着他看。

这是在装听不到吗?

楚阑舟狐疑地试探道:“现在就把我藏起来好不好?”

宴君安面容正经,耳根微红,又飞快地应了一声好。

实锤了,他的确在装听不到。

楚阑舟都要被他气笑了,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以为不回答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她提的问题的确很有建设性。

宴君安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有什么“彻底的解决办法”。

而后他眉目微展,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楚阑舟:……

很好,很聪明,还能想到从源头解决问题。

宴君安油盐不进,楚阑舟磨了磨牙,决定自己来解决问题。

她伸出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按住了宴君安的脖颈,一缕魔气顺着筋脉打了进去。

双修过几次,宴君安的身体对这魔气很是熟稔,楚阑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探到了宴君安的灵府。

宴君安猛得睁大眼睛,眼眸恢复了一瞬清明但很快就被楚阑舟打晕。

熟悉的疼痛感席卷全身,楚阑舟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适应。

祝你好梦,师兄。

楚阑舟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就着姿势躺进了宴君安的怀里。

……

千里之外,无相山庄秦家。

“这不好吧。”宴梦川站在门口,还有些踟蹰。

秦三百看上去十分焦急,看他不敢往前走,连忙催促道:“秦叔叔今日在正殿会见剑庄的人,不在主殿里,我们要抓紧时间,不然等秦叔叔回来就来不及了!”

林束和小师叔都有事出去了,穆愿心也因为需要回家交代联姻失败的事情与他们分别,宴梦川反倒成了这三人之中最闲的那个人,被秦三百拉去了秦家老宅。

不过他临到秦家门口才被告知此行目的,吓得连连摆手死活都不敢进去,他毕竟也是宴家人,哪能去了解秦家的秘辛。

眼看宴梦川拒绝的坚决,秦三百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秘密的……只是帮忙处理我母亲的遗物而已。”

秦关月已经死了,她所做的恶行已经被尽数公之于众,再多一项或者再少一项罪证对秦家人而言也毫无作用。

宴梦川看到秦三百暗淡的神色,微微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认真发下了天道誓言,保证自己此行绝不泄密。

秦星原没有动秦关月的房间,许久没有人涉足,这间房里早已落满了灰尘。

秦三百呛咳了好几声,将准备好的扫把簸箕从储物袋里掏了出来,也递给宴梦川一把。

秦关月乃秦家之耻,秦星原迫于族内压力不能收敛秦关月的骸骨入祖陵,秦关月的遗物也长期被搁置在这里,无人问津。

可秦关月哪怕恶事做尽,她也终归是他的养母,待他也十分亲善,别人不愿意去做,他肯定是要来的。

只可惜他年纪太轻,来念虚宗的时日也太短,加之秦家落难,他身边基本没有几个可信之人,到头来居然也只能求助于宴梦川。

好在宴师兄为人正直,是个值得托付信赖的对象。

秦三百眼眶红红,闷头整理着书架上的书籍。

宴梦川从这凝滞气氛中感受到了什么,也不再开口询问,只是安安静静地打扫起房间来。

秦家养鬼谋取暴利,身为主谋,秦关月留下来的东西却很少。

整个房间的装潢都十分简约,就和秦关月本人给人留下来的印象一样。

秦三百原本为了这次行动准备了五枚储物戒,可等他们整理完所有的东西,那些遗物也只堪堪装满了一枚储物戒。

秦三百拿着储物戒,默默走到了门口。

宴梦川四处扫了扫,提醒道:“那里还有朵桃花。”

那朵桃枝插在素色花瓶里,和整个死气沉沉的房间格格不入,看起来分外艳丽。

桃枝只是普通的桃枝,可桃子的主人却好像非常爱惜这个东西,用了不少秘术精细冻结了桃花的时间。哪怕屋子的主人早已死去,屋内也落满了灰尘,这枝桃花依旧没有沾染上半分污垢。

不过这桃花摆放的位置一看就极其显眼,宴梦川一眼就扫到了,也不知道为何整理的时候秦三百能忽略掉它。

秦三百摇了摇头,道:“师兄,你帮我取来吧。”

他站在门口,看位置的确没有自己方便。宴梦川点了点头,伸出手要去够那朵桃花。

可在他刚要将这朵桃花拿起的刹那,房间内却忽然响起了轰轰的沉闷声响。

原先贴墙摆放齐整的书架间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是一道暗门!

宴梦川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秦三百。

秦三百脸色发白,单看脸上表情却看不出一脸惊讶之色,接收到师兄的目光,秦三百也只是淡淡道:“进去吧。”

这里一看就隐藏着秦家的秘密,他哪能进去?宴梦川连连摆手就要拒绝,却听到秦三百说:“师兄,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告诉你。”

秦关月的秘密,不是关于秦家的,反而和他有关系?

宴梦川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秦三百身边走了进去。

……

密室昏暗,好在秦三百早有准备,他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给他们二人照亮了一条前行的道路。

宴梦川跟在秦三百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待看清屋内景象的时候,愣了愣。

这是一个很小的书房。

虽然里面的环境依旧简约朴素,却比外面那种不近人情的黑白两色装潢显得有人气儿了许多。

哪怕早就听过秦三百的描述,但当着朋友的面去探究朋友长辈的秘密还是太失礼了。

书房正中挂着一张画像,宴梦川在看清那画像上人之后,微微愣神。

那是个美人,微微仰着头,眉宇间尽是傲气。她的五官凌厉,眼睛却是圆溜溜的,色调太浅,像是匠人悉心雕琢的宝石。在这种眼睛下,哪怕再张狂都无法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凭空生出了些亲近之意。

这应该就是楚阑舟了。百年之前,还未入魔的楚阑舟。

听说楚阑舟是当时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天才,既然是天才,有此傲气也实数正常。

秦三百没有理会宴梦川兀自翻找起来,他在书柜寻找许久,最后才在柜子身处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本子。

是一本日记——

【阑舟师姐送了我一袋栗子糕,别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一人只有五枚,我一个人却有一整个袋子,看来阑舟师姐还是最宠我了!

轮到阑舟师姐讲学了,我特意换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上次师姐夸过我,说我穿鹅黄色最好看。

阑舟师姐出门历练去了,大家都说阑舟师姐成天和凡人混在一起是疯子,可我不这样想……】

秦关月在秦三百眼中一直是一个孤僻冷清的模样。

可日记里的秦关月却不同。

日记里的秦关月,活泼,艳丽,像是师门里常见的那种小师妹。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秦关月不是向来和楚阑舟不和吗?

秦三百想起秦关月提起楚阑舟之时的厌恶表情,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既然讨厌,又为何要写那些日记,还要将她的画像偷偷藏在书房里?

……

实在是太过焦灼了。

他们处在这狭小的密室之中,仿佛穿过重重叠叠的光阴,于缝隙之中窥伺到了长辈们曾经的过往。

秦三百越冷静,宴梦川就越如坐针毡,直到秦三百将其中一页递到了他的面前。

日记中间被撕毁了大部分,剩下的页面断断续续,秦关月已不再像之前那样事无巨细,把自己的经历和感受通通写在纸上,只是偶尔会落下两笔不止所云的话。

直到有一天——

她开始记录起了林束。极尽疯狂的诅咒着她,诅咒着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虽然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怖,但她确实变得热切起来,犹如火石触碰到了柔软的棉料,一擦便燃起了磅礴的火焰。

林束,林束,林束!

密密麻麻全是林束的名字,赌咒犹如毒蛇缠绕其间,像是镣铐,亦像是锁链。但被锁链缠绕着的,很明显并不只是笔下之人。

这份恨意浓烈到简直让人莫名其妙,一边是一方之主,另一边只是个新出来的后起之秀。大家甚至无法在她们的人生中找到相互交集的那个点。

预感浮现在脑海,秦三百却早已执起了他的手,轻轻在他手中划了出来。

“林束。”指尖顺着旧痕慢慢勾勒,最后形成了新的字句——楚阑舟。

明白过来什么,宴梦川瞪大了眼睛:“你带我来,是想让我看这个?”

秦三百垂头,并不开口。

都到了这个地步,哪怕再愚钝都该发觉了,宴梦川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语言。

林束便是楚阑舟。

当年他那些竭力不想探寻真相和怀疑在此时都有了答案,还偏偏是他最不愿的那一种。

竹林掩映之下墙角的斑驳刻痕,埋在泥土中的金匣,同窗之谊,袍泽之情,旧友,故敌……

宴梦川回忆起当初在秦府的时候宴君安的表情,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在秦府,不是初见,而是重逢……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脑中却又浮现脖颈间的金铃还有手腕上的佛珠,有些脱力地倒在墙上,闭了闭眼。

大错已经酿成。

他不能为师叔做什么。

他只能做这唯一的一件事,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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