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温泉(2 / 2)

原因很简单,因为裴宁辞是那个将毒粉替换成菌子的人。

打从一开始,裴宁辞就没想过要借他们的力逃出府。

裴宁辞只是要借明沉曦之手,将大晟军防图送出,目的只是为了挑起楼兰和大晟之间的纷争。

他根本就没想过逃出长公主府,至少不是今天借他们的力逃出去。

今日此局,裴宁辞这是明知会被抓回去的情况下,刻意利用他们做的一场戏。

他从一开始就从未信任过他们。

至于原因......

“裴公子,请吧。”府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者面容严肃地注视着他们,一双锐利的鹰眸让人无所遁藏。

裴宁辞任由他们将自己反捆,微敛着神情,目光淡淡。

按话本里的故事,被强取豪夺的那一方一开始都会伪装成恭敬顺从的模样,伺机逃跑。

只有被抓回来并且意识到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强取者才会相信自己的玩物绝望地认了命,他不甘不愿的臣服才显得顺理成章。

之后,这位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强取者才会对他慢慢地卸下防备之心。

而直至那一刻,他设下的局才刚刚开始。

如今他已经“跑”过一次未遂,计划已经徐徐铺开,只待请君入瓮。

裴宁辞冷眼看着接应者瞧见任务失败后,意欲咬破口腔里的毒药,却被府兵卸了下巴,只能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连骂声都含糊不清。

可怜,可悲又可笑。

他淡淡移开目光,被府兵们押回了府,心中波澜不惊地想:

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啊,她准备好入他的局了吗?

温泉水自玉漱中淅沥流淌,清澈的温热水液已经蓄了满池,正升腾着袅袅的氤氲水汽。

汉白玉砌成的琉璃池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淡淡的白雾混着角落处燃着的金炉香薰,让整个漱洗池都宛若仙境一般,奢靡铺张又美轮美奂。

琉璃池处处都蔓着淡淡的温潮,将雪腮熏出胭脂色的水蒸汽触碰到微凉白玉阶的那一刻,便静静凝成了细小的透明水珠,水汽湿润。

鸢尾精油的瓶盖被“啵”得一声挑开,淡色精油一滴滴落入温泉水中。

耳边是泠泠的水声,鼻尖是被熏发得格外醉人的鸢尾花香,李婧冉无端觉得空气闷得让她都有些呼吸不畅。

许钰林弯下腰,冷白的指尖在池水中轻搅了下,飘了满池的花瓣被他扰乱,露出清澈见底的泉水。

水池足有五米宽,分外奢靡浪费,李婧冉背对着入门处靠在池边,这辈子首次痛恨自己的视力太好。

好在许钰林分明站在相距颇远的距离,她却依旧能清晰地瞧见他冷白的指尖被水温熏得染绯,水珠从他的指尖缓缓坠下,修长纤细。

“妻主,水温是否还适宜?”他温声询问她。

李婧冉的里衣浸了水后半透地贴在身上,她伸手撩了下在温水中微湿的长发,并未回应,只微蹙着眉道:“你看这个水......”

“嗯?”许钰林不疑有他,起身走到她身畔,俯身凑近她问道:“怎么了?”

李婧冉的嗓音很轻:“这水是不是.......”

先前刚开口时的音量还依稀可辨,谁知她的话语却越来越轻,尾音湮灭在流水声中,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钰林情不自禁地离她更近,眸光温和:“妻主,你能否......”

话音未落,许钰林却瞧见李婧冉眸中滑过了一丝狡黠。

他心中一紧,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她的圈套,正想要后撤时却已经躲闪不及。

她的指尖拉着许钰林的衣襟,用力往下一拉——

原本欲把他拉下水,谁曾想许钰林只是身子轻晃了下,却并没被她拉下水。

李婧冉微怔,原本坐在池中玉阶,如今干脆转过身,身子浮出水面,想再接再厉把他拖下来。

池水氤氲着缭绕的雾气,但若有似无的雾气却掩不住分毫,只是添了几分情趣般的朦胧。

李婧冉坐下时,池水漫过了她的肩,在花瓣的遮掩下倒也并无不妥。

如今她起身后,池水便只堪堪在她的锁骨下,半透明的里衣紧贴着雪肤,宛如一层朦朦胧胧的纱衣,撩拨着视觉神经。

许钰林的眸光极有分寸感地避开不看她,只是投向不远处仍在涓涓出水的玉漱,礼貌地提醒道:“您先别起身,容易着凉。”

李婧冉瞧见了许钰林的颈子泛起薄薄的红,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如今在他眼里兴许是“衣衫不整”的,轻轻眨了下眼,反而说道:“可以啊,那你下来陪我。”

许钰林弯着腰站在琉璃池旁,李婧冉浸在池水内,微仰着脸,染着蔻丹的细白指尖将他的衣领攥得发皱。

分明是自下而上,动作间却流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掌控。

许钰林微偏着脸道:“这于礼不合......”

李婧冉心中发笑:装,继续装。

她倒要看看,许钰林这“误食菌子产生身份认知错误”的事情还能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她指尖先前已经在温泉水里泡得发烫,如今滑过他的皮肤时仿佛能将那种热意尽数转移到他身上。

骤差的温度令他完全无法忽视,浑身的神经都专注在被她触碰的那块肌肤。

温热的指尖滑到他泛红的脖颈,李婧冉用细腻的指腹暧昧地揉按了下他的喉结:“于礼不合?你跟着我回府时,没想过所谓的‘礼’是什么吗?”

许钰林纤长的眼睫极轻地颤了下,像是脆弱翁动的蝴蝶羽翼。

李婧冉分明瞧见了,但就是故意搓磨他,带着水痕的指尖上移,在他的唇轻轻摩挲着,直至将那颜色略浅的唇蹂.躏得色泽潋滟。

她满意地无声笑了下,继而又问道:“你给我跳膝舞时,怎么没想过于礼不合?”

水珠自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腕骨再次滴入池中,这细小的动静本该被涓涓水流声覆盖,但许钰林瞧着那坠落的水珠,却仿佛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声响。

“你故意将酒泼到自己身上时,怎么没想过......”

“妻主,”许钰林无奈叹息,眼神温软地示意她饶他一次,妥协道:“我听您的便是。”

李婧冉闻言,慢吞吞再次钻回水里,方才在冷空气中被冻着的肌肤再次被温暖的泉水滋养,舒服得让她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她往池子中央游了些许,好整以暇地望着池边的他,微挑眉梢:“嗯哼,脱吧。”

许钰林今夜原本是只穿了身亵衣,但他思索到要侍奉她沐浴,特意回去添了件外衣,掩住了底下亵衣的狼狈酒痕。

领口掩得严严实实,腰带束得紧,如同一个生怕被她在泉水中吃干抹净的良家妇男。

而如今,这位良家妇男的外衣才穿了一炷香都不到,便再次由他背对着李婧冉自己亲手脱下。

腰带,外衣,一件又一件被他整整齐齐地叠放至木架。

光是如此,许钰林都不用转身便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让他的皮肤火辣辣的。

他微抿了下唇,颈子被湿润的水雾熏得愈发红,正想转身入池时,李婧冉又慢条斯理地提醒他:“这件也脱了吧。”

迎着许钰林微愕的视线,李婧冉的神色很无辜,耸耸肩道:“毕竟都脏了,到时候池水里一股酒味怎么办?”

她在好心地给他一个机会:要不要坦白那不是酒,而是蔓越莓?

要不要跟她坦白他并没有中菌子的毒,而是在清醒地引诱她?

许钰林静默片刻,他微敛着眸子,李婧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瞧见许钰林须臾后看向她时,笑容依旧是温和的。

他朝她纵容地笑笑:“听您的。只是可否劳烦您转过身片刻?”

李婧冉:?

他是宁愿脱都不愿说实话是吧?

行啊,看她不折腾死他。

李婧冉微笑,露出整齐的八颗贝齿:“好啊。”

她背过身去,眼前是不断注入池子的流水,耳畔听到的却不只是水声。

还有衣料暧昧的摩挲声。

和他入池时荡开的水波纹,和他亵衣上绣的分外相似。

李婧冉在心中估算了下位置,感受到许钰林入了池后,倏得脚下一蹬,背对着入池处的方向仰躺而去,口中还分外做作地惊呼着“哎呀”了一声。

如她所想,撞上了个另一人的怀抱。

只是李婧冉背后却终究没长眼睛,她不会知道自己的准头并没有自己预估的那么好。

许钰林原本站在入水处的左角,瞧见她直挺挺地要往玉壁上撞,分明知道她定然心怀鬼胎,但还是认命地挪了些许,让她“精准”地撞入了自己的怀里。

李婧冉靠在他怀里却依旧不安生,指尖在泉水下胡乱地摸索着,毫无阻隔地碰到了他的锁骨处。

果然如羊脂玉一般莹润,令人一把玩就爱不释手。

许钰林呼吸一颤,李婧冉却得寸进尺,在他身上胡乱摸了几把,直到被许钰林扣住手腕才不甘地住手。

她挣了下,他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松了手。

李婧冉回眸,发觉许钰林被她逼到了墙角,蝴蝶骨抵着玉壁,本该同那玉石一般莹润的脖颈和脸庞此时却都绯红一片。

他轻喘了声,眼眸被池水熏得湿润,轻声斥她:“妻主怎的如此胡闹。”

“你好凶哦。”李婧冉瞥他一眼,拉长嗓音道:“方才是一不小心溺了水,不是故意轻薄你的。”

她找骗他的借口时,向来是分外敷衍的离谱。

许钰林感受着身后玉壁微凉了几分的温度,强迫自己忘记她方才在池水下的肆意妄为,呼出一口气没说话。

李婧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在许钰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挽着他的脖颈紧贴着他,蓦得凑上前。

许钰林下意识闭眼。

他眼睫颤着,心中慌乱之间,水面下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了水流的开关。

玉漱的泉水骤停,水汽氤氲的琉璃池那不歇的水声骤停,突然消失的动静让心脏下意识随之轻缩。

在那一瞬,他闭着眼,除视觉外的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在心跳加速之时感觉到眼皮被轻轻碰了下。

柔软,一触即分,宛如蜻蜓点水。

她吻了他的左眼。

许钰林平静地心想,心跳声却振聋发聩。

她攀在他颈处的手抽离,从他身上离开,撤远了几分,嗓音含笑:“这才叫故意轻薄。”

整整半秒,许钰林都没睁眼。

这泉水仿佛能一路涌入他的心间,让他心脏被充得微肿。

他忽然有些高兴,又有些难受,还有好多好多难以分辨的情绪。

许钰林那一刻的思绪比毛线团还要乱,他有好多好多想问她的:

如果她不喜欢他,她现在为什么亲他?

如果她喜欢他,她又为什么要亲近裴宁辞?

如果她既想要他,又想要他阿兄,想要他们两兄弟一同侍奉她,他能拒绝得了吗?

许钰林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在与她相关的事情上早已丧失了所有的底线,他知道他自己是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但他也会很难受,非常非常难受。

为什么偏偏是裴宁辞啊?

许钰林从没收获过他人百分百的爱意,就连生他养他的爹娘都将爱意分给了他和裴宁辞二人,并且给裴宁辞的兴许更多一些。

他自认不是个自卑的人,但许钰林有时候也会不免敏感地多思。

是他不配吗?

是他糟糕到不配被他人全身心地爱着吗?

许钰林不知道答案,但他早就将全身心的爱意划分为一种奢侈。

因此,倘若他喜欢的女子不只喜欢他一个,许钰林觉得他是能理解的。

他甚至会劝自己,会说服自己完全不心生任何不满,他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全身心换她的一部分。

可是另一个人是裴宁辞。

纵然许钰林不怨裴宁辞,但裴宁辞早就在这么多年里成了他的心结。

那么多个日夜,那么多年的挑灯夜读,许钰林内心想的并非是出人头地或高中状元,他仅仅是想脱离“阿辞弟弟”的称号。

他执拗地想只做别人眼中的许钰林,他敏感地试图让别人不要将他和裴宁辞放在一起比较,他自私地想和裴宁辞划分得干干净净。

只是没曾想,兜兜转转,命运竟如此弄人。

李婧冉知道许钰林心思很细,但她兴许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亲了他一下,许钰林已经想了这么多。

甚至连他们三人往后住的宅子都在心中有了个大抵的想法。

她的目光落在在漱洗室的门扉,冷漠的冰山脸头领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姿态,背着身等候了良久。

李婧冉收回视线,朝许钰林笑了下,直白地揭穿了他:“许钰林,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许钰林眸光微凝,李婧冉却只笑得散漫:“你今日演这一出,的确是牺牲良多。至于目的,你是要我说,还是自己说?”

他与她对视,思索片刻后掩下心中思绪,恭顺垂首:“妻主的意思,我没听明白。”

看来是打算佯装到底了。

也好。

李婧冉轻轻颔首:“好,那就看看你们俩谁的嘴更硬。”

她扬声对门外道:“把人带进来。”

府兵在门口犹豫了下,觉得自己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他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子,要是被人发现入了长公主的漱洗室,那将来恐怕娶不到妻子了啊!

府兵一咬牙,在裴宁辞背上推了一把,看着他踉跄着入了漱洗室后,毅然决然地把门紧紧关上。

池水里的两人目光齐齐落在裴宁辞身上,只见他双手被缚于身后,神色间蕴着淡淡的绝望,乌发凌乱,狼狈又憔悴。

裴宁辞的眸光看着眼前这一幕,同样轻晃了下。

氤氲湿润的池水,共处一池,本就是极其暧昧的事情。

更何况,李婧冉湿润的发丝粘在肩头,依稀可见发丝下的白衣,而许钰林的锁骨却露在空气中。

对比鲜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色。

“想帮他逃出去,是吗?”李婧冉淡声问许钰林,眼神却凝在裴宁辞身上。

裴宁辞轻轻别开眼,一副清冷又倔强的模样,许钰林轻抿了下唇,也并未言语。

李婧冉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片刻:“裴宁辞,本宫先前说过,只要你让我满意,我便不碰他。”

她原本慢条斯理轻绕着许钰林发丝的指尖一圈圈松开,朝裴宁辞温柔地笑了下:“跪在池边,好好看着。”

许钰林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刚想躲闪却被李婧冉强硬地逼近,囚在池子一角无法躲避。

她暧昧地抚上许钰林的脸庞,漫不经心地对裴宁辞道:

“看看你弟弟为了帮你,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最新小说: 重生女帝之夫君做只小狼狗 穿越成年代文里的恶毒女配 穿成主角的前未婚妻 穿到大庆开酒楼(美食) 盛世独宠:逆天娘亲腹黑宝 怪力女嫁给病秧子后 大龄世子重生以后摆烂了 八零之继母摸索记 重生娱乐圈:毒舌男神是女生 快穿逆袭:反派boss,撩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