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宣战(1 / 2)

第65章 宣战

一门之隔,伴着如雨点般愈来愈急密的敲门声,千机楼的属下也在急声催促着。

“楼主,他们要上楼了,快走吧!”

说罢,便是模模糊糊的说话声,李婧冉能分辨出裴宁辞格外低冷的语调,而后严庚书应当是说了句什么,李元牧的声线蓦得拔高,在屋内两人耳畔响了个清清楚楚。

“谁敢拦朕!”

威压沉甸甸地席来,像被闷在熊熊燃烧的火炉里头的木柴,被烤得噼啪作响,冒着焦黑呛人的烟雾。

那股烟雾就这么顺着门缝一点点渗入,无声地堆积着,滋长着,而屋内的两人就在这浓稠的空气里恍惚浮沉。

也许是良久之后,也许是下一秒,就会被这焦烟烧得体无完肤。

李婧冉静静看着面前的许钰林,他只一如既往地朝她温和笑着,像是俨然不知晓自己如今被架在怎样艰险的处境。

倘若他们闯进来了,瞧见了他,他焉能有活路?

平日里寻不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千机楼楼主也罢,如今他犯下大不韪之罪将他们游耍了个遍,对当朝长公主不敬,恃才傲物胁迫皇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能将他钉死在刑柱之上。

再不走,便只能留在这里,束手就擒。

李婧冉语气里夹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燥意:“许钰林,再磨蹭下去没命的人是你。”

不是她。

许钰林却仿佛是那九条尾巴的男狐貍精,少一条命对他而言无伤大雅,仍能温文尔雅地笑着应道:“那又如何?”

李婧冉几乎都能看到他身后摇曳生姿的九条狐尾了,洁白又张扬,不紧不慢地轻摆着:“您若是怜惜钰,不妨告诉钰一句实话。”

他半真半假地道:“能用一条命换得您的一句真心话,也值了。钰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啊。”

像是一种不紧不慢的胁迫。

李婧冉听得冷笑连连,许钰林果真很聪颖,将她先前教他的学得都淋漓尽致,还会举一反三呢。

恃宠而骄,他这不是很会吗?

俗话说得好,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就是这些日子太圣母,才会比他这个要没了命的人还要心焦。

李婧冉忍了又忍,勉强按耐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出门的冲动,冷静道:“是交换的条件吗?棋局的答案。”

许钰林问她到底是谁,她自是不可能将自己的来历身世和盘托出。

且不说许钰林究竟能不能理解“异世魂”的这个概念,就算他听懂了,那约莫也只会觉得她失了智。

再者,李婧冉总是觉得她是没有必要费口舌和他交底的。

图什么呢?

许钰林是个心思很细的人,指不定话赶话就套出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察觉了她的系统和攻略任务,发现他这大活人原来只是书中的一个纸片人。

到了那时,又该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他选择了相信她,但他能接受自己原来只是个被寥寥几行带过的“祭司裴宁辞之胞弟”吗?

李婧冉设身处地想了下,她认为她很难接受。

这也是为什么在很多小说或影视作品中,当君王发现心爱的女子是妖精或异世人时,他们会反应那么激烈,甚至不惜将原本承诺过要厮守终生的爱人斩于剑下。

并非是他们无情,也并非是他们愚笨得不愿去接受这个事实。

而是这个消息来得太过唐突,甚至挑战了他们这么多年为人的基本认知。

但凡是穿越都还算是好的,起码他们心中

可偏偏李婧冉穿的是书,一个从未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当许钰林选择相信她的话时,他在变相得被迫接受一个事实:他原来从未真实存在过。

那他这些年的努力、挣扎,痛苦和喜悦都算是什么?他的七情六欲又算是什么?他往后又该何去何从,他还找得到继续努力的意义吗?

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啊,不过是荒唐的黄粱一梦。

李婧冉不知道许钰林会不会信念崩塌,但她没有这个实践的心思,也看不到必须让他陷入如此困境的必要性。

她既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来历,也不想让他有陷入这种境地的可能性,因此只扯开了话题,重新绕回了“棋局答案”这件事上。

许钰林将他坐榻边写着答案的卷轴拿上矮案,修长的指尖摁着卷轴,往她面前轻轻一推:“不是交换。”

他在通过行动告诉她,不论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阻拦她拿走这份答卷。

许钰林凝着她的目光里敛去了一切的引诱或是其他暧昧情愫,清透且平和。

像是在望着她,又似是想看透她。

空气中无数个看不清的分子在迅速交换碰撞着,将他喉间震颤下的平缓语句送到她的耳畔。

李婧冉听到许钰林对她道:“是请求。”

“我在请求您,允我一个认识您的契机。”

“真正的您。”

李婧冉的心海因许钰林这句话卷起一浪一浪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可这位始作俑者却依旧是那副平静温浅的模样,注视着她的目光不带任何催促,只静静等待着她的回应。

房内那串铃铛颤抖着,丁零声不绝于耳,扰人心扉。

李婧冉静默半晌,才语气沉静地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呢?我的目的?我的身份?我为什么会成为华淑?”

“我想知道您的名讳。”许钰林的嗓音分外平和,也应得很快,仿佛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一般。

他给了一个分外出乎她意料的答案。

李婧冉轻眨了下眼:“这没有意义。”

名字只是一个代称,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他没有办法通过她的名字得知任何额外的附加信息。

换言之,她就算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又能怎样呢?

许钰林闻言,却只清浅地笑了下:“是否有意义,因人而异。”

这是个格外主观的判断。

汝之蜜糖,彼之□□。

她认为没有意义的东西,又焉知在他心中是否重若千钧。

李婧冉与许钰林无声对视着,谁都没再开口,像是一种无声又静谧的角力。

却不带任何攻击性。

四目相对之时,陈旧的木质门板传来了声声撞击。

咚、咚、咚。

一下重过一下。

来不及了,李婧冉心想。

她在心中无声叹息,终是卸了气妥协般低声道:“李婧冉。”

“李婧冉”这个名字伴了她许多年,她也曾经做过无数次自我介绍,包括在几千人的大会上。

但从未像此刻一般,光是说出自己的名讳,便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着。

李婧冉强迫自己放松,这才意识到裙摆被她无意识地攥在了手心。

她松了手,但丝绸格外娇贵,仍是留下了一道道皱痕。

李婧冉低着头,一下下抚着裙子上那并不能抚平的的褶皱,并未看向许钰林:“我本名和华淑一样,同名同姓。”

听起来太过于巧合,她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这又是她的托词。

在对方的沉默中,李婧冉的心率也渐渐攀到了顶点。

一阵衣料摩挲声传来,她微擡起眸,看到许钰林走到了门边。

他的指尖触到了门口玄关的青花瓷瓶,在被窗纸过滤得格外柔和的光影中,朝她回眸浅笑了下:“我记住了。”

说罢,手下用劲,轻转瓷瓶。

李婧冉眼睁睁看着沉重似墙的木门缓缓向左挪开,站起身愕然道:“你疯了!”

她着急忙慌地几步走了过去,透过摆着装饰的镂空玄关,看到了屋外的场景。

除了她先前见过的游公子外,空无一人。

没有堵在门口的三大对象,没有震怒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

她微怔了下,而后就见游公子放下捏着嗓子的手,笑嘻嘻地向许钰林邀功:“楼主,以一扮三可不容易,属下的口技又精进了许多吧?”

方才那些紧逼的声响和杂乱的动静,竟都是由他一个人造成的假象!

至于目的......

李婧冉隔着玄关和许钰林对视着,轻嘲地扯唇笑了下:“千机楼果真人才济济,楼主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从矮案上的酒壶,到屋内的铃铛,再到掐着时间来报险的下属,都是许钰林精心策划好的。

他以自己为饵,清楚地知晓她不会放任他因她陷入险境。

许钰林这是早就布好了局,目的就是为了套出她的身份呢。

如今李婧冉发现一切后,许钰林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可您手里的卷轴答案,是真的。”

李婧冉“呵呵”笑了两声,绕过玄关与他擦肩而过:“它最好是。”

就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却又听身后的许钰林出了声:“殿下。”

顾及着外人在场,他对她的称谓换回了这个丝毫不露端倪的尊称,依旧是他那滴水不漏的缜密做派。

李婧冉跨过门槛,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神里写满了:你还想如何狡辩?

许钰林的视线在她这身火红色的绣金衣裙上停留半瞬,便礼貌地移开视线,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都说衣裙太过浓艳繁复便会掩了人的姿色,但李婧冉骨子里的矜骄却压得住这颜色,让再鲜艳的色彩都只能沦为她的陪衬。

一根金步摇松松挽着她的满头青丝,随着她回头的幅度,在她脸庞边微曳,光华流转,明艳动人。

只是眼前矜贵的女子却不愿给他一个笑颜色,只冷着脸瞧他,等着听他还能如何狡辩。

许钰林却丝毫没有为自己作出的“好事”辩解的意思,只迎着她冷然的视线,温声赞叹:“这等绮丽璀璨的颜色,与您极相衬。”

李婧冉走出千机楼时,看到了一副朝堂众臣这辈子都以为不会出现的画面。

少年天子、当今祭司、侵朝权臣,三个男人整整齐齐坐在一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盛着清水的豁口瓷碗,均冷着脸一言不发。

气氛冷得能掉冰渣。

李婧冉犹豫片刻,但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那个,走吗?”

三人齐刷刷看向李婧冉,李婧冉险些被他们尚未来得及收回的冷意冻成雪人。

沉默整整三秒后,李元牧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阿姊怎生不与那千机楼楼主多温存片刻?”

少年漂亮的眉眼尽是阴郁之色,指尖摁在瓷碗的豁口处,肤色尤为苍白透亮,是生于锦绣的娇贵。

他色泽艳丽的唇被白到病态的皮肤衬得格外潋滟,鲜红的唇微启:“不过是等上些时辰罢了,我这做弟弟的自是不敢置喙阿姊之事,阿姊不必顾及我。”

李元牧每次出宫都密不做声,像是偷偷逃出学堂的学生似的,衣着打扮都是低调的奢华,出门在外也鲜少以“朕”自称。

特定场合在裴宁辞和严庚书面前除外。

他话虽如是说,但连绿宝都听不下去了,探出他的衣袖朝李婧冉摇头晃脑得示意着,让她别信自己主子的鬼话。

人类真的好奇怪哦,明明气得体温都变高了,说出口的话却越来越凉薄。

李婧冉瞧见绿宝便多了几分笑意,摆手“嗐”了声,在正方形处空出来的矮凳坐下,面朝李元牧,左右手边分别是严庚书和裴宁辞。

刚好凑一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斗地主呢。

她朝绿宝伸出手,任由绿宝顺着攀上她的手腕,随后用同样假惺惺的语气和李元牧演姐弟情深:“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最疼你了,怎么舍得让你在外头等呢?”

李元牧瞧了眼一见到李婧冉就立刻背叛了自己的绿宝,哼笑了声,黑漆漆的杏眸慢慢从绿宝身上挪到李婧冉脸庞。

扫了眼她的脖颈处,干干净净,没有吻痕。

神态里自然寻常,不含情态。

连衣衫都整洁,领口处依旧整理得一丝不茍。

先前和李婧冉一同做灯笼时,李元牧对自己这位“新阿姊”也多少有些了解。

她动手能力极差,连灯笼的骨架都得花上她许多时间,想必这繁复的衣裙自是也会让她手忙脚乱。

李元牧幼时虽称不上受宠,但也好歹算是个皇子,在华淑的庇护下,伺候的奴仆们自是仔细着不敢怠慢了他,算是实打实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李元牧手巧,就连弓驽图纸那等复杂的东西他都看一眼就能复刻,这衣衫罗裙更是不在话下。

倘若李元牧愿意,他其实十分善解人......衣。

但此时此刻,李元牧却还在心中轻哼着想:她可真是天生就该被人伺候的娇贵命。

他却怎么都料不到,往后心甘情愿伺候她、乖乖帮她穿衣梳妆的人竟会是自己。

但不论如何说,李婧冉倘若当真与那千机楼楼主在这青天白日宣了淫,她是绝无可能衣着穿戴还如此整齐的。

李元牧自动忽略了兴许是云雨之后另一个男子重新为她梳妆打扮的可能性,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哄好了,但仍是偏过头不想搭理她。

李婧冉自然也不会主动凑上去触李元牧的霉头,乖觉地将视线转向严庚书,默默把他先前给她的两样东西还给了他。

她顾及着旁边还坐着人,目光躲闪着把安全套捏在手里,用眼神示意他伸手,严庚书却装作没看到,嗓音里带着几分嘲意关切道:“殿下这眼睛是怎么了?为何抽搐啊?可须臣为殿下寻个宫外的大夫瞧瞧?”

李婧冉被他一噎,余光里还看到裴宁辞和李元牧都下意识看向了她的眼睛,不由又是一阵尴尬。

她在几人的注视下,只觉一阵气结,又羞又恼地在桌下踹严庚书一脚,用气音道:“赶紧的,伸手。”

只是这一脚踹下去,被她误伤的李元牧却再次幽幽开口:“阿姊,挺疼的。”

李婧冉抿着唇转过头,对上他黑如潭底曜石的眼眸,干笑了声:“坐要有坐相,腿伸那么长干嘛?”

被她误踹了吧,哈哈。

好尴尬。

李元牧缩了下腿,嘴上却只又道:“没伸,是这桌子太小。”

李婧冉被他这隐晦的炫耀给弄得哭笑不得,无奈顺着他的意道:“......行行行,知道你腿长。”

说罢,她瞟了眼严庚书,威胁道:“再不伸手我就放桌上了啊。”

看看丢脸的是他,还是她。

严庚书这人却吃软不吃硬,向来不为任何胁迫低头,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下颌轻点:“放。”

他没脸没皮,他怕什么?

李婧冉撩起眼皮瞧他一眼,又看了眼另外两个男子,慢吞吞对裴宁辞道:“裴宁辞,把李元牧眼睛捂住。”

裴宁辞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尚未来得及动作,就见李元牧阴着那张少年面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一副“你要是敢碰我,你就死定了”的模样。

裴宁辞显然也不情愿,薄唇轻抿了下,缄默不语。

虽然他们二人并不像严庚书一样有心理性的洁癖,但他们对待情敌倒也没那么宽容。

李婧冉见状,又改口道:“李元牧,闭眼。”

李元牧却缓慢地回道:“阿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明年便及双十弱冠之龄。”他话语微顿了下,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对她心存觊觎的男人,蓦得翘了下唇,“可以抱阿姊,可以亲阿姊,可以......有些事既然都做得,又缘何看不得?”

话音刚落,李元牧便看到桌边坐着的另外两个男子面色陡然一沉。

裴宁辞神态凉薄地扫李元牧一眼,而严庚书却微眯了下眼,往椅背一靠,语气散漫又含着毫不遮掩的挑衅:“那恐怕轮不到您。”

严庚书的视线不紧不慢地在神色阴郁的少年天子和冷若冰霜的大祭司之间打了个转,眼神极其轻蔑,像是丝毫没有把他们放进眼里。

“二位都不经人事,又何须勉强?”严庚书随意地轻勾了下唇,眼下的泪痣格外妖冶,漫不经心地垂着眸,灼热的掌心将李婧冉放在桌上的手完全复住。

当着他们二人的面,他牵上了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条斯理地钻进她的掌心,勾出被她松松攥着的薄薄一片,随后与她严丝合缝地十指紧扣。

李婧冉看着那个被他毫无避讳地扔在木桌上的东西,脸庞都控制不住地发热。

严庚书的脸皮却向来厚得很,丝毫不觉自己这举动有何不对,只深深凝着她,嗓音低磁微哑:“没用到?他没我行,对吗?”

这句露骨的话让李婧冉的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下,只觉被他的大掌灼得浑身都冒着燥意,禁不住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闭嘴。”

她可真是受够了严庚书的那张嘴,浑身上下嘴最硬。

严庚书被她轻斥了一句,却依旧是那副慵懒笑着的模样,另一只手夹着桌上的东西随意把玩着。

他丹凤眼微挑,拉长语调假意轻喟:“殿下可当真是翻脸无情呢。”

“欢愉时在臣耳边一口一个‘我爱你’,谁知下了榻便翻脸不认人。”

李婧冉被他没羞没臊的话惹得面红耳赤,被他握着的手使劲挣了下,却反倒被他强势地扣得更紧。

他不容许她有分毫的退缩,甚至还悠然地扫了眼两人的交握处,慵懒的声线含笑带蛊:“殿下不是最欢喜臣的唇和......手指?如今怎得又想挣脱呢?”

原本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的话,被他用这含了蜜的语调说出来,便显得格外暧昧,极容易给人造成误会。

亦或是说,严庚书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旁边那两个惦记她的情敌误会。

明晃晃的占有欲。

她既不愿给他一个名分,那他便自己索取。

去争,去夺,从他人手中抢走他们的囊中之物向来是他的优势。

李元牧原先还不知道桌上的究竟是何物,但听严庚书这么一说,瞬间便明了。

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李元牧却从指尖到耳根都蔓上了薄薄一层红晕,不知是羞还是怒。

“你.......”李元牧的唇都在颤,望着严庚书的目光里都染着几分不可思议,似是无法理解为何有人能如此不要脸。

他憋了半晌,但李元牧毕竟是把圣贤书都刻进骨子里的人,如何都说不出那些话。

严庚书却笑得摄人心魄,饶有耐心地对他道:“陛下想说什么?臣听着。”

他话语听起来格外客气,语气却透着毫不掩饰的轻嘲。

分明是在说——呵,连骂人都不会的小兔崽子。

也想和他抢人?

凭什么,凭他那薄得连调情的话都说不出口的脸皮吗?

“摄政王。”裴宁辞嗓音似雪山巅顶冻了许久的雪絮,冷冰冰地告诫他:“你逾矩了。”

严庚书最是讨厌裴宁辞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轻嗤了声,并未搭理他,只是侧过头对李婧冉道:“殿下,大祭司此言倒是着实好笑。”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裴宁辞:“臣与殿下之间,连更逾矩的事都做过,还怕嘴上说两句吗?”

望着被严庚书挑衅得在爆发边缘的另外两人,李婧冉深觉再放任下去,他们恐怕都得掀了这歇脚的小铺。

她清了清嗓,试图拉回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如今卷轴答案也已拿到了,若无其他事,我们便散了吧?”

说罢,李婧冉便把卷轴交给了李元牧,边示意严庚书放手,边对他道:“劳烦陛下尽快安排人快马加鞭送去楼兰。”

她如是说着,挣脱严庚书束缚时却发觉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李婧冉诧异地回眸瞧了严庚书一眼,随后便见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轻轻一吻。

温热干燥的唇落在白皙的手背,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却让李婧冉却觉如浑身过电般,倏得酥了一瞬。

吻手礼比起缱绻的深吻,少了几分激烈的意乱情迷,多的却是心理上的畅感。

像是浪漫的西方童话,骑士会敬重地单膝跪地亲吻公主的手背,用唇感受着她突出的骨节,绅士中又带着虔诚的意味。

象征着忠诚与臣服。

严庚书不知这些含义,他想必只是为了宣示主权,而李婧冉身为一个知道吻手礼背后含义的人,却觉得心跳都克制不住地漏了一拍。

没有人能拒绝手背吻!!!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欢喜乐并不相通。

在李婧冉脑子里骤空的那一瞬,李元牧和裴宁辞的神色却更冷了几分。

李元牧盯着严庚书良久,原本薄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肌肤都覆着淡淡薄红,终于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成何体统。”

李婧冉发誓,她原本是不想笑的,毕竟少年人都好面子,她得照顾照顾李元牧。

可怎么办,看他为了骂严庚书把自己憋得窄薄的眼皮都泛了红,最后憋出了句“成何体统”......

她实在没忍住,面色古怪地使劲压着嘴角,忍得都快唇角抽搐了,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以为他至少能骂出一句“不知羞耻”之类的呢,结果就这?

李婧冉感觉她的笑点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件事也没多么搞笑,但她却越想越笑得开怀。

李元牧真的好乖啊,又乖又纯,真的是个逗起来很有意思的臭弟弟。

那时候乖乖趴在她膝上被修理了一顿,疼哭后却也只娇气地红着鼻尖和她撒娇,他真的好可爱!!!

李婧冉心中“又乖又纯”的李元牧听到她的笑声,那双本应和天使般无辜纯洁的杏眸朝她望来,黑黝黝的湿润,肤色苍白唇却艳红。

视觉上分外有冲击力,又娇又阴郁,像是见不得光的堕天使。

他凉飕飕地对她道:“阿姊在笑什么呢?”

李婧冉被他幽深的眸光盯得笑容逐渐僵硬,随后便见他一眨不眨地凝着她,唇角缓缓轻翘,像是血族亲王进食前的神情,优雅又带着几分天真的残忍。

“继续笑啊。”他声线里含着几分散漫,却似是从深渊里传来的那般,无端令人心生惧:“笑一次,朕往后便让阿姊哭一回。”

他从袖口掏出那把唬了许多人的人皮扇子,声音格外轻柔:“朕数着呢。”

李婧冉:现在撤回方才说他又乖又软的话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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