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献(1 / 2)

第35章 自献

李婧冉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宁辞。

亦或是说,无人见过如此模样的他,甚至连裴宁辞自己都没有。

规矩方圆,这是裴宁辞辞进宫起,便深深刻入他骨血的字眼,也是身为大祭司应当遵从的座右铭。

然而现如今,他却在亲手打破这规矩,划碎那方圆。

永远都站于高台的白衣男子依旧张开双臂,不为接受万人拜服,却是为仰倒跌落。

如同李婧冉当日坠落悬崖般,他雪白的衣角在夜风中翩飞,銮铃瑟瑟作响。

李婧冉瞧着裴宁辞,桃花眼轻挑:“大祭司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裴宁辞并未回应,只是紧抿着薄唇,微微偏头挣脱了她的钳制。

他视线循着轻垂的指尖,看向被血液染红的积雪。

夜晚的庭院分外宁静,静得他们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霜雪凝在梅枝,似是给那清傲的枝干裹了一层薄雾,落地时半是梅香半是霜。

裴宁辞应当是在梅树下坐了有段时间,细碎的雪沫子沾湿了他的白衣,欲透不透地贴在身上,而乌发同样湿润。

李婧冉没听到回应也并未恼怒,她踏着霜雪走到他身后,分明步伐轻盈,裴宁辞却能听到积雪被她踩碎时的声响。

她恶劣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态,裴宁辞只感觉温软的馨香自背后拥住他。

裴宁辞确然在冰天雪地里坐了太久,他的衣衫沾着寒露,可他身子在发烫。

他以为自己会抵触来自她的暖意,可如今才知晓这春蛊的厉害之处。

自心中升腾起的渴望是如此灼热,刺骨寒风吹不破,凛冽大雪浇不灭。

她的温度却如同往燃燃烈火中浇了一桶热油,瞬间高涨的火舌舔舐着要蚕食他的衣袍。

而他就像身处火焰里的飞蛾,被困在其中,却分不清究竟是自由的剥夺还是给予。

裴宁辞心中有些乱,然而就在下一瞬,他垂下的指尖却蓦得蜷了下。

只因他感受到自耳垂处传来一阵湿濡之感,被一腔温热包裹着。

......她在含着他的耳垂。

甚至,还轻轻咬了下,就如她先前舐吻他喉结痣时一般无二。

慢条斯理,极尽轻佻。

这个认知让裴宁辞极力克制下仅存的理智轰然坍塌,他眸光闪烁地想要侧眸看她,却又听那女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嘘,别说话,别转头。”

李婧冉双手绕着环上他的腰时,感受到他的身子蓦得一僵。

她唇角微翘,忽而想到了一件事。

裴宁辞最敏感的地方,是他的腰肢啊。

她漫不经心地将脸庞侧贴在他冷薄的白袍,手臂越收越紧,像是在引/诱佛子下凡尘的柔媚蛇蝎,正一点点收拢着自己给猎物编织的情网。

李婧冉嗅到了裴宁辞身上浅淡的香味,清雅又透着一丝甜,勾了下唇:“继续弹啊。”

裴宁辞简直在受着冰雪两重天的折磨,理智和情感都受到极致的煎熬,而春蛊的药效也越来越强劲。

他喉结隐忍地滚了下,哑声应“是”,指尖重新抚上那断了弦的古琴。

裴宁辞为人清冷出尘,奏的曲子同样是那阳春白雪,泠泠琴音在静谧的庭院里流淌。

君子六艺,礼为首,琴为辅。

大祭司身为清正禁/欲君子的典范,琴艺自然是本该无可挑剔的。

可如今,琴音却破碎得有些刺耳,高雅的曲子混杂着弹奏者轻颤的呼吸,倒是比那淫/词/艳/曲还要扰人心扉。

李婧冉是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她欣赏不来他的琴艺,但她欣赏裴宁辞分明身子都在颤,还要隐忍着抚琴弄曲的模样。

她不介意让他更狼狈一些。

李婧冉如是想着,纤细的指尖便勾着那细细红绳,顺着裸露在裴宁辞袖口的那一截,若有似无地抚了上去。

在裴宁辞克制的呼吸间,李婧冉将那原本松松垂落在地的红绳不紧不慢地绕上皓腕。

细红绳绕在纤细的骨节处是分外具有观赏性的,就如同李元牧清瘦脚踝上,松松圈着他踝骨的红绳。

红绳被李婧冉一圈圈绕紧,逐渐变得越来越紧绷,裴宁辞的呼吸也禁不住越发急促。

她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李婧冉可以在心中勾勒出来。

裴宁辞本就是偏冷感的俊美,可李婧冉却曾见过他的另一副模样。

原本清傲得仿若只可远观的容貌中,因她添了几分情/色。

那双如神祇般冰冷且不含感情的金眸应当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雾气,像是布偶猫湿漉漉的眼眸,通透又漂亮得不可思议。

当他克制得眼尾薄红时,喉结也会泛粉,上下滑动时,喉结痣更是万分性感。

李婧冉就这么拨弄着红绳,她在折磨着裴宁辞,可红绳绷紧时同样深深陷进她手腕的肌肤。

痛意明显,她却并未停下,只是当着裴宁辞的面,动作缓慢得让他看清红绳是如何一点点绷紧的。

她在赌,赌输的人不会是她。

繁乱的琴音骤停。

“......殿下。”裴宁辞声线格外喑哑。

他的指尖按在震颤的琴弦,竭力维持着平稳的姿态,却终是在微颤的字眼里露了破绽:“......解了那红绳吧。”

李婧冉闻言,便微微笑了下,知晓自己这是赌赢了。

她方才拨弄红绳折腾他时,裴宁辞下颌紧绷一言不发。

可当她让他亲眼看到红绳是如何陷进她的手腕时,他妥协了。

裴宁辞啊裴宁辞,他开始动摇了,开始在乎她了,开始担心她会痛而向她这个折辱他的人告了饶。

李婧冉瞥了眼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细绳,痛意明显她却浑不在意,嗓音含笑地道:“解了?那大祭司总得告诉本宫,这红绳的另一端,究竟束在何处?”

她没绕红绳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肩,一点点下滑,轻笑着道:“看那位置,应当不是这里。”

她的指尖一点点顺着他的挺直的脊背下滑:“是这里吗?还是......”

话音未落,李婧冉却被裴宁辞的话打断了。

他喉结狠狠一滚,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似投降般对她道:“腰。”

李婧冉闻言,倒是微讶地挑了下眉。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看一眼裴宁辞的神情。

想看看那张清冷的容貌上遍布屈辱,会是何模样。

李婧冉如是想着,倒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侧身向前,将他膝上的古琴放置在她方才身处的位置,而后自己跪坐在他身前直面他。

如她所想,此时的裴宁辞俨然是与平日大相径庭、分外美妙的模样。

他就如同那化了的霜雪一般,浑身都透着一层轻薄的湿润。

湿汗沾着他的额发,那双金墨眸里仿佛盛着漾着夕阳余晖的湖水,碧波荡漾,他的目光清透又迷离。

“裴宁辞.......”李婧冉低声着无人胆敢直呼的名讳,目光顺着他的衣襟,似是能往里窥。

她说:“你不脱,让本宫如何解?”

纵然李婧冉心知裴宁辞为了验她的身自是能豁得出去,但她也没料到他能做到如厮地步。

对于裴宁辞而言,倘若他掌握了李婧冉是假华淑的证据,他无疑能用这证据一举推翻本就快崩盘的皇室势力。

亦或是说,这早就是裴宁辞先前就开始谋划的,而“李婧冉是假华淑”给了他一个更为强有力的把柄。

李婧冉与他初见之时是在祭祀大典。

那时的裴宁辞以侍神者的身份,宣判她为祸国殃民的荧惑星。

而就在那一刻,天地都为之色变,乌云蔽日,俨然是大凶之兆。

为了举证,裴宁辞刺破她的指尖,使她的鲜血滴在神龛之上。

神奇的是,在她的鲜血滴在仿佛能直达天庭的神龛时,天色再次恢复了震正常。

在古人眼里,这天降异象除了神明的指引,别无其他解释。

可是李婧冉来自于现代,她知道这一切的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甚至这可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为陷害。

天狗食日是一种自然景象,所谓日蚀不过是月球遮挡住了太阳射向地球的光,只是因古人的无知和现象的罕见才显得格外骇人。

李婧冉记得,裴宁辞当时刺破她指尖前,还犹豫了片刻。

如今想来,以裴宁辞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因伤害区区一位长公主而忐忑。

他分明是在等那天象,等月球转过太阳、阳光重新照向大地的那一刻!

若是裴宁辞当真会观天象,他大可以提早研究好一切,并且规划着这祭祀大典的时间,利用信息差和自然天象伪造出华淑是灾星的假象。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是扳倒华淑。

在华淑没有任何破绽时,他都可以捏造出一个所谓的“荧惑星”假象。

而今,他在华淑完美的伪装中找到了一条真正的裂缝。

倘若眼前这位华淑是他人假冒的,这就是他最有力的证据。

李婧冉可以肆意妄为地在大典上杀鸡儆猴,那是因为灾星之说终究还是事关鬼神,并未被白纸黑字地写进大晟律法。

可混淆皇家血统却是明明白白的杀头重罪,罪无可逃。

更何况若当裴宁辞揭露她的身份后,她也失去了长公主这层身份的庇护。

毫无胜算。

李婧冉不知道裴宁辞筹划这一切究竟花了多少年,从等天狗食日、到观天象、再到明里暗里地试图扳倒华淑。

但她想,如若她是裴宁辞,她也定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与这唾手可得的胜利相比,与那么多年的城府筹谋相较,皮囊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如若事成,裴宁辞甚至不会面临任何风险,他仍旧会高高在上地居于神坛,受万民敬仰。

一举歼灭皇室势力并将其据为己有后,逐步瓦解严庚书的势力对他而言也不再是难事。

至于所谓的清白?

诚然,李婧冉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他们眼中如神明般高洁孤傲的大祭司是怎样在她身下承欢的,她可以坏了裴宁辞的清誉。

但李婧冉那时已经是世人里的假长公主。

这群天真又淳朴的百姓,他们究竟会信任一个假扮公主的奸人,还是信他们信奉了多年的祭司大人呢?

答案不言而喻。

到了那时,李婧冉的话根本无法对裴宁辞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们只会觉得,这个女子疯了。

甚至死到临头,还贪婪地想拉他们的神明给她陪葬。

是啊,多么划算的买卖。

自始至终,裴宁辞只需要牺牲一下色相罢了。

堂堂祭司大人会在意吗?

他在意的是大祭司不能在众人眼里失贞,在意的是他能不能继续活在这些年营造的形像里,在意的是天下百姓眼中的裴宁辞。

至于真正的裴宁辞,抛开一切因素从内而外细细琢磨他,才会发现他是冰凉的。

他不在意周家村被一把火烧死的无辜百姓,不在意他一母同胞的幼弟会因他断送性命。

如此冷若冰霜的裴宁辞,他当真会在意区区皮囊吗?

也许吧,但这远远及不上其他,被他心中天秤的另一段轻而易举地比了过去。

他明知华淑是怎样的人。

他明知春蛊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明知自己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便是腰。

可是那如霜雪般孤傲的男子,他亲自给自己下了药,将细红绳的另一段绕着腰间,把自己送给了那骄奢淫逸的女子。

李婧冉自然不能辜负他。

她会如裴宁辞所愿,好好地折磨他。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如此多的处心积虑呢?

李婧冉嘴上说着,手下也没闲着。

她原本跪坐在裴宁辞面前,此刻却倾身上前,双手按在他的膝,按在方才古琴置放的位置。

一点点凑近他,就像是要破了佛子修行的妖精。

乌黑柔亮的长发顺着她的幅度垂到肩前,他们离得很近,只要一阵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就能肆无忌惮地碰到他裸/露的脖颈。

李婧冉的姿态仿佛是要吻他,裴宁辞克制着并未躲闪,只轻轻阖眼,连不受控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只是半晌后,他都没能等来唇上温热的触感,反而感受到那双柔若无骨的手顺着他的膝头往上游走着。

因为春蛊的药效,裴宁辞此刻格外敏感,他因她的动作而轻轻颤栗,唇却紧抿,像是生怕会泄出任何不堪的声音。

事实上,这春蛊的药效远不如李婧冉先前用来这折磨他的合欢蛊。

以裴宁辞的忍耐度,就连合欢蛊他都能熬过来,春蛊毅然不是太大的问题。

就像是在李婧冉循来庭院之前,他纵然浑身发烫,却仍可以强行镇定心神,像往常般清高地抚琴。

倘若不明真相的外人站在院外看来,他们只会觉得裴宁辞高雅出尘。

梅树抚琴本就是读书人评出来极其雅致之事,更何况他的一身雪衣凛冽似霜,挺拔的身姿更似神祇不慎入凡尘,处处皆风华。

他们兴许都发现不了,原来指尖流淌着流畅又美妙名曲的男子,原来承受着如此不堪的事情,他连呼吸都滚烫。

裴宁辞向来是懂得如何维持自己高洁模样的,但当李婧冉抚上他的腰侧,恶劣地撩拨着他时,他却仍旧失了态。

她的动作原本一直是漫不经心的,轻得若有似无,此刻却陡然加了几分力。

细白的指尖按压揉捏着他清劲的腰侧,甚至感受到了层层叠叠衣物下,红绳突出的痕迹。

那一瞬,微不可查的痛意与陌生的畅意自腰侧传递到浑身上下。

过于剧烈的感官让裴宁辞的眸子顿时湿润了几分,他闷哼了声,下意识绷紧腰,想要躲开她作乱的行为。

李婧冉却得寸进尺地欺压着他,让裴宁辞避无可避,只能轻喘着往后倒去。

他的指尖无意划过身后的古琴,那松沉的琴音袅袅荡着,悠远浑厚,却如同最好的提醒。

提醒裴宁辞,他身后还有古琴,他若是身子倒下去,必然会压得那琴弦颤个不停。

让高雅清落的乐器,发出暧昧缱绻的声响。

“殿下,不可......琴弦会断......”他轻喘连连,想推拒几乎整个人都快压在他身上的李婧冉,却连指尖的力度都那么绵软。

裴宁辞此刻的反应半真半假,区区春蛊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这春蛊本身就是他借助的外力。

他在取悦李婧冉。

就得克服内心的训诫,轻喘着,颤抖着,发烫泛红着。

平日清冷地给旁人赐福的嗓音变得喑哑,他本该冷冽寒凉,却在她身下颤着声线轻吟。

可李婧冉却是那么坏,他越是求她,她越是想弄哭他。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一勾,秾丽的外表中便多了流转的狡黠。

李婧冉笑着在他耳畔提醒:“怎么会?祭司大人如上回那般,自然不会压到那七弦琴。”

她这番话说得暧昧不清,裴宁辞面庞的绯意却蓦地得加深。

李婧冉口中的上回,指的是他在床笫之间,腰部深凹时的模样。

裴宁辞本就分外清隽,平日里的祭司袍虽有束腰,却因那层层叠叠的衣物并未勾勒出他的身形。

而当他先前只着单衣,因畅意难耐地仰起身时,腰部会同样陷进去,显得肩背更挺直,而线条弧度愈发诱.人。

李婧冉调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施了点力推着裴宁辞往后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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