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死了,道:“老温,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你舍得见死不救吗?”
清夜悬没回答,而是淡淡道:“我还当你有什么正经话要说。”
“这不是正经话吗?”观主震惊了,这全观上下的生计大事,还有比这个更正经、更大的事吗?
“关于莲空那抹魂魄,你可还知道什么?”
“没有,我可没去过临江府,什么都没见到,只是这追魂的罗盘显示是在临江府,其余的我一概不知啊。”观主三番五次被他岔开话,也是有点不爽,他“啧”了声道,“要我说,你那小徒弟不是现在照样也活蹦乱跳的吗?少了缕魂魄又怎么样?什么影响也没有!没有灵力又怎么样?你这神君师父在旁边,难道还能让人伤着碰着了?”
“其实也不急着把那缕魂魄找回来吧。”观主心里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留这位老友在这儿长住些日子,让他当自己的财神爷,给道观多添些香火供祭,“是吧?”
清夜悬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凉凉道:“少一缕魂魄也没什么,那我抽你一缕魂魄出来玩玩,应该也没大碍吧?”
观主:“……”
打扰了!
清夜悬展袖起身,缓缓往回走。观主在他身后又说了声:“不过你还是得在这儿多住几日,临江府管辖森严,没有路引,府兵是不会放你们进去的。我现在临时给你弄份路引来,最少也得四五日。”
若说要强闯,那以这位神君的身份和神力,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清夜悬到人间来,一向是微服私访,并不惊动任何人,自然也要守凡间的规矩。
“嗯。”这次清夜悬应了声,“那就以五日为限。”
“无情,忒无情!”观主看着那抹淡青影子步出了院子,忍不住愤愤不平地碎碎念了一句。他一脸交友不慎的表情,摇着头往自己房中走,皱着眉继续绞尽脑汁地思考道观下一步该如何糊口的大计。
莲空在那寮房外的台阶前待了许久,久到月影都沉了下去,玉轮藏进了浓云之后。漫长的出神,思绪散漫,信马由缰地乱跑,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好像只是待在这里,就突然安心了下来似的。
房中一直没有光亮,寂静极了。莲空想着师父应该是真的睡下来,终于,他拂衣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
还没走出两步,他偏了下头,看见侧边的月洞门中踱出一道修长如玉的影子,青衣飘摇,疏淡清寂。
“……师父?”莲空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漆黑的寮房,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叫了声。
清夜悬停下脚步,看着阶下的人,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些意外,问:“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在这儿做什么?”
“我……”莲空答不上来,顿了下,他反问,“师父,你怎么也没休息啊,是睡不着么?”
清夜悬当然不会跟他说是去找观主打听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丢的魂魄的事去了,他随口道:“嗯,随便出来走走。”
“哦……”迎着那道淡淡的视线,莲空低下头,突然说不出话了。他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袖子,攥紧了。
清夜悬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的魂魄看起来有些不稳。
其实观主的那番言论确实是扯淡。少了一缕魂魄,怎么可能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莲空的肉身本来就没完全养好,就提前苏醒了,看起来是活蹦乱跳了,但其实魂魄摇摇欲坠,脆弱得一击即碎。
清夜悬擡袖,伸出手,指尖落在莲空的眉间。一缕灵力缓缓注了进去,清清凉凉的,莲空感觉自己被某种轻盈又厚重的力量灌满了,润物细无声地充满了他的身体,方才那种待在师父房前才减轻的不安感,此刻彻底消失了,无影无踪。
“师父。”察觉到对方在做什么,莲空大脑不及深思,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伸手抓住了抵在自己额前、给自己渡灵力的那只手。
清夜悬轻轻一挑眉,但也没怪罪,见莲空一脸欲言又止,整张小脸都纠结在一起,目光柔和了下来,问:“怎么了?”
“我……”莲空飞快地擡眼看了他一眼,黑眸里盛满了小心翼翼。
他想说,师父,我想和你一起睡。
但没敢说出口,怕师父又动怒。
清夜悬安静地注视着他,等着他往下说。莲空干咽了几下,到底是没说,他道:“我回去了,师父您也早点休息。”
他掌中捉着的那只手缓缓抽退开了,莲空也没敢拦,松开手,只是那只手擡了起来,从他的发顶轻轻蹭过。广袖浮动在夜色中,带着疏淡竹木气味,清夜悬又摸了下这小徒弟的头,仿佛安慰一只缺少安全感的黏人小狗。
他点了下头,低声道:“嗯,去吧。”
过六一儿童节,所以鸽了两天=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