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
夜色已深,最后一抹深蓝已被黑暗吞没,月亮也斜挂在夜空。
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声音从燃烧烈烈的篝火处传来,灼热的火舌直冲天际。
原本随音乐起舞的舞姬也在此刻停下来,案几后寻欢作乐的贵族,意味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纷纷停止了嬉笑。
更显得木材爆出火星的声音,在偌大的地方,格外清晰。
沈之窈不动声色地稍稍挡了挡杜憬卓的身影,定定瞧着阿赞比,诸位贵胄为他们的小王子让开一条路,阿赞比大步从人群后踏来。
阿赞比本就身材姣好,宽肩窄腰,身姿高挑,许是夏日的缘故,他大敞衣襟开到腰际,肌肉轮廓清晰可见,再往上是如同大凉贵族们一样的装扮,黄金打造的金饰垂在颈间,是太阳图腾,额间垂挂金饰,像是一只将要飞起的羽翼,坠下一刻红色宝石,映射火焰升起的光彩。
却没有他那双翠色双眸中,流转的光彩耀人。
他单凭长相是能蛊人的,她一直都清楚。
但当阿赞比穿越众人,径直朝她走来,呼吸还是漏掉两拍。
略略垂目,心却提起来。
怎么办?旁人不识得杜憬卓,可阿赞比却是认识的...
按理说,他应该是在大凉王都...所以,怎么会在这?
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按住身侧的刀柄,若是阿赞比揭露杜憬卓的身份...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无论如何,杜憬卓都不能留在大凉。
阿赞比却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侧过身,招了招手,两名暗卫打扮的男子擡着具尸体“砰”得一声,丢在众人面前。
阿赞比上前,用脚尖踢了踢瘫在地上的尸体:“人在抓到的时候,就已经服毒自尽,看着,是被培养的很好。”
说着,妖异的翠色双目直勾勾看向她:“若是沈校尉在我这伤了半分毫毛,可要怎么跟大庆交代呢?”
“是啊。”她双手环胸,丝毫没有理会阿赞比的阴阳怪气,反而附和道:“定然是有人挑拨两国的关系,想要重燃战火,你说是不是啊,阿赞比殿下?”
“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阿赞比从喉咙深处滚出个笑:“这些,就不归我就不清楚了,还是得看...”他视线转到阿布扎身上:“咱们大统领的。”
盯着所有人都目光,阿布扎擡手擦了擦额角溢出的汗水,连连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大凉人去不去追查,她不清楚,也不在乎。
但...她想要的线索,目光落在躺倒的尸体上,已经断了。
幕后之人,怕是在她离开大凉边境之前,都不会再动手。
擡手捏捏眉心,不甚在意回到:“那就拜托统领了。”
“阿赞比殿下!”她话音还没落,忽而一道突兀声音插入他们的对话:“这所谓的沈校尉,瞧不起咱们大凉勇士!”
“哦?”阿赞比稍稍偏头,瞥向那位义愤填膺的公子哥。
这一瞧不要紧,那公子哥像是有人撑腰一般,挺了挺胸膛朝前两步:“这大庆人不懂咱们大凉风情,还咄咄逼人,没什么本事还在这呛人,阿赞比殿下,你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没什么本事?”阿赞比重复一遍,却问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打得过库依一族的松布吗?”
“这...”
这谁能打得过?库依一族的松布,那可是专训野马王的勇士,放眼整个大凉,谁敢放言打得过他?
“不能。”
阿赞比嗤笑一声,伸手一指:“就是阿图鲁带着松布前去大庆皇城,输给了...沈校尉。”
这不可能!是有所耳闻,大王子麾下的阿图鲁带着松布前往大庆,输下和谈优势,可他们一直以为是谣言,当不得真。
毕竟松布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这种荒谬条件,大王子的人又怎会提出。
这件传闻却在此刻得到证实。
这不可能!他瞧着沈之窈,就这样瘦弱的女子,居然打败了大凉第一勇士!这不可能!
但...视线转向阿布扎,大统领却在此刻沉默起来,而他的这份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生平第一次,他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篝火燃烧得越发灼热,鲜红的火舌直冲天际,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片刻沉默里格外清晰。
擡眼瞧瞧阿赞比,沈之窈心中暗叹,果然,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大庭广众下提起这些,可不就是暗戳戳给大王子使绊子?大王子把持大凉,阿图鲁一事定然不会流传开来,风言风语,不足为惧。
可阿赞比却借着这个事揭开大王子的遮羞布,偏生大王子还不能说些什么。
真是什么都能让他用上...
这样的大戏,没心情再看,眼下最主要,还是带杜憬卓先撤离。
不着痕迹地瞥杜憬卓一眼——
不是?他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那站着?
不知道先行撤退吗?
手背在身后,悄悄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