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谋
烈日当空,白灼的光炙烤着大地,无风无云,沈之窈身形稍稍后退,踏进树荫处,面无表情地瞧着眼前的杜憬卓。
自从将军府出来,这厮已经跟她一路了...要做什么也不说,这都到她住所处了...
一个荒谬又模糊的念头渐渐浮上她心头,
不会吧?
杜憬卓不会是想住在她的院子里吧?
为方便,她未曾住在将军府中,来到边关,反倒是买下一个小院子。
她本就不需太多人伺候,算上秋金他们整个院子不过七八人,院落中的房间不过也才五六间。
杜憬卓下榻在这里做什么?
想到这,她试探问道:“殿...你不会是想下榻此处?”在杜憬卓还未回话之前,她又赶忙开口:
“哈哈,怎么会呢,瞧我说的,此处庙小,房间少,仆从伺候也不周到,还是住在将军府比较稳妥一些。”
杜憬卓唇线却抿成直直一条,未曾答话,只静静瞧着她。
暑期肆意的天气,热浪翻涌,树上蝉鸣嘶哑难听,惹人心忧。
即便站在树荫下,她也已经出了身薄薄的汗,顿了顿,她耐着性的开口:“若是无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行礼就要告辞。
“这里很好。”杜憬卓清冽声音响起,上前一步,熟悉的冷香驱散几分暑意。
擡眸直直撞入杜憬卓乌沉眸子。
蝉鸣声依旧撕心裂肺,风却在此刻停下来。
那双眼认真盯着自己,眸中清晰映照她的身影,恍若天际间,那双凤目中只有她。
“若论安全和舒适,还是将军府更为合适,不若...”
“不会。”她话还未曾说完,杜憬卓便出口打断:“我巡查各州,本就是秘密出行,若此刻大摇大摆住进将军,岂不暴露行踪?”
磨磨牙,她想给眼前人两拳,说的倒也并非没有道理,可总是让人忍不住手痒...
确实,崔姓子大摇大摆住进将军府,是引人注目了些。
住在她这儿...反正谁也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住到所谓...和离夫人的家中。
能想到这一层,还真有他的!
可她...总不能这样轻易就如了他的意!
“我觉得不太...妥..当。”
话还没说完,杜憬卓已然移开在她面上的视线,转而垂目看向别处,素日淡漠的凤目,虚虚耷拉着,反倒显出几分落寞来:“往日京城,九皇子府上,从未这样过...”
在京城时,杜憬卓确实对她多有照顾,九皇子府上,她住的也舒服安心...
他这是在做什么?给她卖惨吗?
可杜憬卓真的很少流露出别样情绪,说不定真的是她有些过分...
住上几日便回京城了,也不算碍事...
思及至此,她长叹一声,转身打开院门,侧过身子,认命地放杜憬卓进来。
院落正堂,不过简单几把梨花木的桌椅,角落冰鉴正散发着阵阵凉意,春翡双目圆瞪,膝盖一软作势就要跪下:“太太太太子...”
她一把拉起,低声开口:“唤他崔公子。”
春翡显然没有搞清眼前状况,只是呆愣开口:“崔公子。”转头沏上杯茶,拉着秋金,就要下去,显然是要问个清楚。
她未做阻拦,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打个哈欠:“赶路,一夜只睡了两个时辰,想必崔...谦之也累了。”
“春翡已经下去收拾套客房出来,还请谦之莫要嫌弃。”
桃花眸中因着困意,泛起几分水意,她懒懒散散说着话,太过困顿,也不愿多说些什么,慢悠悠起身:“我先去补觉,若是缺些什么,去找春翡便是。”
说着,起身就往内室走去。
杜憬卓做什么她不太关心,现在她只想洗去一身黏腻灰尘,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再次睁眼,窗外光线已然暗淡下来,黑漆漆一片;屋内床头,仅有一盏用月影纱灯罩罩着的烛火。
轻柔的光线充斥整个屋中,她悠悠坐起,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起身下床,用着春翡备下的清水简单洗漱一番,就踏出内室。
这一睡就睡去三四个时辰,天已经黑下来,脚步一转往侧屋走去,正要唤春翡准备膳食。
不曾想,刚踏入侧房,就瞧见杜憬卓坐于桌前,好似在等她用膳。
瞧着桌上简单的四菜一汤,她客气道:“何须等我用膳,谦之先用也算不得什么。”
还没刚刚坐下,杜憬卓已然擡手为她盛出一碗汤羹,道了声谢,她极其给面子,先喝上一口。
啊,呸!
脸皱成一团,强忍着咽下。
这不是咸汤吗?怎么是甜的!?
她略微震惊地瞧着手中汤碗,不死心的又喝下一口。
嗯,还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