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
暖色的云朵飘散在天边,太阳也不复白日般耀眼,光线温暖柔和,风也轻柔。
范庭却像没听到她说得话一般反问:“你说什么?”
顿了顿,沈之窈擡眸,提高几分声音:“阿祖,我是想着同若婉表姐一起...待到一两个月后,适应武职,就一同外放,回到边关。”
“回边关?!”范庭双眉紧皱:“你是王妃,怎能随意去哪?去去去,莫要添乱,好好在京城带着。”
可她不想在京城啊!给自己争取官职,是有离身根本,可若让她选择想要待的地方,那肯定就是边关。
她太怀念边关了...自由的风,干燥的气息,以及和睦相处的人。
京城确实繁华,洋洋名利场,纸醉金迷,可也太压抑,平等的压抑所有人,其中以女子最为甚。
想要发展,想要凭借自己打下一片天地,她肯定是要回边关的。
思及至此,也顾不上别的什么,赶忙开口:“阿祖!我,我,我是要和九殿下和离的!”
话刚落,周遭空气明显一滞,范庭的眉眼逐渐凝肃:“和离?”
“你同皇子和离?”
咬咬唇,她擡眸迎上范庭严肃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定地点头。
“为什么?九皇子待你不差。”
她…自然是知道九皇子待她不差,可是一开始他对还是有怨的,无论是前世之事还是今生种种。
可随着相处交深,她愈发觉得杜景卓并非表面那般冷漠无情,相反他是一位风高霁月的君子。
正因如此,他对她的好,是因为他人好,并非他…
而且,若是她继续做这个九王妃,那她身上还是会有着种种枷锁,被困在这京城。
“阿祖,这不是九皇子待我好不好的问题,这是...”
“那是什么问题?”范庭声有厉色:“九皇子待你好,有人为你遮风挡雨,背后有所依靠,在京城安乐享福,有什么不好?!”
有不好!她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能给自己遮风挡雨!
“九皇子一未纳妾,二有能力,还事事依着你胡来乱闹,为你撑腰,你老实做你的九王妃,有什么不好!?”
范庭声疾色厉,显然是有些动怒。
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反抗:“都不好!因为我不想!”
“在京城几年,你这泼猴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倔驴一样的脾气!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怎么不想想,天家成婚,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
“我看,就是九殿下把你给惯坏了!”
下意识,她张嘴就像反驳,杜憬卓几时惯她?可突然又一怔...她的脾气,似乎比之前在边关的时候,还要横一些。
往日...她决计不敢跟范庭这样顶嘴。
“阿祖!”廊下传来范逸轩的高呼。
“怎么了!叫魂呢!”范庭显然把怒火迁移到了范逸轩身上。
只见范逸轩急匆匆跑来,扶着腰,喘着粗气,眼中喜意却藏也藏不住:“今日午间,午间,九殿下,殿下...”
“把气喘匀了再给我讲话。”
他深吸几口气,反复喘.息:“今日午间,九殿下带着那位假状元郎的身世,以及四皇子暗地里一些小动作的证据,进了乾清宫!”
“这个假状元啊,他是江南人士,读书不行,但在书法上却小有所成,犹善模仿旁人字迹。两年前外出游历之后,就再也没有归过家。”
“据九殿下带来的人证物证,四皇子似乎从三、四年前段缙中了解元,就已经开始筹划这件事...若是没有...”说着,范逸轩瞧了瞧她,挺挺胸膛:“咱们子舒发现情诗猫腻,说不定崔氏恐怕就永无翻身之日,那九皇子手中最大的筹码...”
是她发现其中猫腻不假,但真正让杜景诚他们落败的,是对苏筱睐的不屑。
是对一个妓子的轻贱。
“四皇子如何?”范庭怒火早已散去,一双鹰目清亮,在关键时候总是简明扼要的抓住重点。
“满京城的学子,都已经闹开了!陛下下令,四皇子暂禁皇子府。”
范庭站在原地垂目沉思片刻,随即擡眸吩咐:“叫上你爹,现在随我一起前往军营。”
“哎!”范逸轩应下,转身就往外院跑去。
范庭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般转身回头,警告道:“这些日子,老实些,正是紧张的时候。”
“我晓得。”沈之窈神色郑重,被被激起来的气性,早已平息。
她知晓,杜憬卓的反击,开始了。
春深时节,万物生长,千万种花,大朵大朵开得漂亮,明明是京城最该热闹的时候,此时京城高门显贵却不敢大开宴请,仅有相熟的几位人家,方才开设几场春日宴。
就在整个京城气氛肃穆紧张的时候,沈之窈领了正六品校尉一职,前往校尉府上职。
说实在的,她是有些不高兴,范若婉领得官职虽然低一阶,但好歹是在京郊军营操练,可校尉府...
今日,是上职第一日,她身穿校尉府特意送过来,改良后的校尉服,提前半刻踏入府中。
未料,校尉长早就在门口等候,一见她进来,满脸堆笑迎上来:“九王妃,快快请进。”
脚步顿了顿,她正色道:“徐校尉长,我是您手下的兵,您称呼我为沈校尉就好,没必要称我九王妃,正常对待就行。”
“王妃说得是,礼不可废,只是个称呼而已。”徐校尉长面上带笑,话说的是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