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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臣欢嘴上劈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心里却在七上八下地打鼓。
也不知道这些话把李震糊弄过去没有,不过看男人那发疯跳脚的样子,至少情绪是不太稳定了。
情绪不稳定,对周围环境的敏锐度就会下降,做出的决策也会不理智。
宁臣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知道傅亭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会像李震所说的那样,真的孤身一人前来,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傅亭筠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宁臣欢看了眼傅亭筠微微怔愣的神情,心里暗急。
这人在关键时刻发什么愣呢?到底有没有接受到他的信号,和他打配合啊?
“不是你让我一次性说完的吗?”
宁臣欢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叭叭:“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绑到这里来,不给我吃饭也就算了,还不让我说话,我都要憋死了,日内瓦公约知道吗?虐待战俘是会受到国际谴责的,何况我不是战俘,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男子,你不绑我我都跑不掉,你还这么费劲巴拉地把我绑起来,不知道的以为你连我都打不过,三岁小孩听了都要笑话。”
在以李震的视角看不见的地方,这位手无寸铁的柔弱男子,正在用小刀悄悄割缚在手上的绳子。
宁臣欢最近在网上看到了一种戒指,表面看上去是个普通饰品,但其下暗藏玄机,危险来临时,只要轻轻按一下戒指侧面的机关,戒指上方就会弹出一个小而锋利的刀尖,作为防身的武器。
他向来喜欢搞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本身又是做珠宝设计的,就自己设计了一款类似的戒指,比市面上的漂亮许多,机关也精巧许多。
本想着有傅亭筠在,他用不到这些,只是做来好玩儿,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宁臣欢没有在一开始就割绳子,一是没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个戒指,二是因为他孤身一人,知道自己就算割断绳子也跑不掉,反而会让男人把他看得更紧。
但现在傅亭筠来了,他就可以悄悄咪咪开割了,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少年声音清脆,音量也不小,这里又空旷,他稀里哗啦地说了一长串,那小鸟般聒噪的声音仿佛还在厂房里回荡,听得李震太阳xue一抽一抽地跳,脑仁都在疼。
男人脸色阴沉又暴躁:“你说完了吗?”
他当然听得出宁臣欢是在用激将法,但他妈的这小犊子就跟专门练过说相声似的,小嘴叭叭就是会说,听着就是让人控制不住地生气啊!
宁臣欢说:“没有呢,我一个小时要说八百句话,你把我的嘴巴贴了好几个小时,我还有三千四百句没说呢。”
李震咆哮:“谁他妈一个小时说几百句话啊!”
这人是蝉吗?连着叫一整天不带停的。
宁臣欢言之凿凿:“是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问傅亭筠,我平时就是这么多话,是不是云哥哥?”
他说了一大堆,傅亭筠的思绪却仿佛还停留在他的上上上上上句,男人蹙着眉,沉声问:“他不给你吃饭?”
宁臣欢来劲儿了,委屈巴巴地控诉:“不给呢,连一滴水都没给喝。”
李震怒了,插口道:“我哪儿没给你水喝了?他妈的一小时喂你三次!不给喝就一直吵,不知道的以为我绑了个祖宗!”
宁臣欢理直气壮地反驳:“你那能叫水吗?一股嗖味儿,都不知道放了几天了,我平时喝的都是当天早上从长白山空运过来的新鲜山泉水,清凉凉的,可好喝了,你没喝过吧?真可怜。”
李震两眼喷火:“谁可怜了!老子就没见谁喝个水还那么多讲究!”
空荡荡的水泥厂房里忽然响起男人的一声轻笑。
傅亭筠声音温和:“欢欢受累了,回去后,带欢欢去吃大餐,好不好?”
他身上帮着粗硬的麻绳,衣摆上沾着灰,脸上却已不见半分忧色,又恢复到了平时从容沉静的模样。
好像他来这里,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宁臣欢对他的感情是否发生了改变。
宁臣欢也很快反应过来,与傅亭筠打起配合:“那我要吃海鲜菇香辣虾,你亲手给我剥的那种。”
傅亭筠温柔道:“好。”
宁臣欢:“还有卡昂式牛肚。”
傅亭筠:“好。”
宁臣欢:“还有法国香煎银鳕鱼。”
傅亭筠:“好。”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旁边彻底被忽视的李震终于爆发了,他哐啷踢了一脚旁边的废铁皮桶,阴森森道:“你们夫妻俩搁这儿唱双簧呢?”
宁臣欢好心提醒:“都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夫妻俩。”
傅亭筠温和道:“欢欢,我们的婚姻是合法的,也没有办理过离婚,不要闹。”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李震气得胸膛颤抖,两只歪歪扭扭的鼻孔缩小又放大,他反手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枪,声音阴冷,像是嘶嘶吐信的毒蛇:“既然你们这么恩爱,我现在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傅亭筠,如同死神冰冷的眼睛,宁臣欢心脏骤然间狂跳,肾上腺素一瞬间飙升至顶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等等!”
男人显然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转过来的眼睛里都充着血,如同狰狞的恶鬼:“你想先上路吗?”
宁臣欢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按规矩来,黑.帮杀人还允许人留遗言呢,你都还没问我遗言是什么。”
李震脖子上青筋显露,他居高临下,逼视着坐在地上的宁臣欢:“你还有什么遗言?给你一分钟。”
宁臣欢冲他眨眨眼:“这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让傅亭筠听见,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李震冷笑:“那我先杀了他,再杀你,他不就听不见了?”
宁臣欢急道:“不行!”
李震:“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讨厌他,要跟他离婚吗?”
宁臣欢望着那漆黑恐怖的枪口,咽了咽口水,硬着脖子道:“因为我胆子很小的,还晕血,你杀他的时候血会飙出来,我肯定会吓晕,说不了遗言了。”
宁臣欢叽叽喳喳:“我说不了遗言,做鬼也不会安生,到时候天天来缠着你,我听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说过,成日被鬼缠着的人,精气外泄,十有八.九会阳.痿,你也不想到时候去看男科吧?”
李震:“......”
他眸光阴沉,嘴角都快抽酸了,但人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信这些鬼神之说,尤其是男人最看重的那方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还是走过去,在宁臣欢面前蹲下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宁臣欢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你再过来一点嘛,不然听不见。”
李震看他一眼,眼里本能地显露出一丝警惕。
但随即,他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警惕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