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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处热带,虽然已经到了秋季,但气温不似在国内那般寒冷,反倒让人觉得潮热。窗外的密林遮天蔽日,几乎透不进阳光,连接触到皮肤的空气都仿佛湿黏黏的。
有那么一瞬间,宁臣欢觉得四周灰暗生霉的墙壁似乎要朝他挤压而来,他心跳加速,胸口仿佛被一块又沉又重的湿棉花压着,有些透不过气。
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埋在黑暗处的东西要在他面前展开了,它似乎与傅亭筠一直以来对他隐藏的事物有关。
而男人绑架他来这里,也不单纯是求财那么简单。
宁臣欢不愿意在敌人面前露怯,竭力控制着声音:“你在说什么?什么害得你好苦?”
李震眼底勾勒出一丝阴狠:“五年来,我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拜他所赐。”
宁臣欢瞪视着他:“那一定是你们先做了什么脏事,都是你们活该。”
就像蒋睿一样,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虽然傅亭筠的手段是狠了点儿,但宁臣欢对这种人也着实同情不起来。
热带雨林幽森的空气中,冷不丁响起男人一声粗哑的低笑。
李震唇角勾着冰冷又玩味的弧度,像是准备看一场好戏:“你以为,傅亭筠手上就没有沾过脏吗?他做出的那些事,我可是望尘莫及。”
在少年瞪大了的、微微颤抖的眼瞳中,他抛着手中的军刀,语气随意地继续道:“他那个爹倒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好人,不过,这么简单就死了,无趣。”
宁臣欢在接连几句巨大的冲击下,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是你!傅叔叔的死是你们做的!”
李震上慢悠悠前几步,在他面前蹲下来,冰凉锋利的刀身贴着他的脸,轻轻拍了拍:“我也不想的,毕竟,杀一个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蠢货,很没劲的。”
他的声音里含着叹惋:“可没办法,谁让他一根筋,挡了人的道呢。”
到了这时候,宁臣欢即使不知道全貌,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他浑身血液倒流,铺天盖地的愤怒与悲痛涌遍全身,心脏骤缩,浑身发抖。
傅叔叔和林阿姨...他们温柔,善良,正直,都是那么好的人,却这样随意地就死去了,在正当壮年的时候从这个世界上消亡。
而傅亭筠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从未对他提起过,多年来,也没有听到任何水落石出、凶手被绳之以法的消息,傅氏夫妇的死亡原因,至今还被定义为意外车祸。
这只能说明,用正常的手段,没有办法让凶手得到惩罚。
所以,傅亭筠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得不采用了别的办法,来完成一场漫长的复仇。
这就是云哥哥直到今年才回国找他的原因吗?
一想到这么多年,傅亭筠一直都独自承受着一切,宁臣欢就仿佛心如刀绞。
少年呆怔怔的,微张着嘴,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漂亮极了。
李震对男人不感兴趣,不过,对于这样漂亮的脸,他倒是乐意怜惜怜惜。
男人收回手,指尖转着锋利的小刀,轻笑了声:“我也是拿钱办事,为了生计,没办法嘛。傅亭筠真有本事,就应该去找给我钱的那个人,而不是追着我不放。”
李震觉得自己和那些每天蹬着自行车上班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嘛。
他生下来就是孤儿,和街边的一群小混混一起混大的,这辈子也没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杀人放火,不干这行,要怎么活下去呢?
他接过很多活儿,什么都干,威胁、恐吓、砍人手指头,每一单都完成得很出色,就是这次运气不好,倒霉了一点儿,明明做得很干净了,却在事情过去多年后被疯狗翻了出来,紧咬着他不放。
李震笑了笑,用指尖擡起宁臣欢的下巴:“要不是他一直追着我咬,你也不会被绑到这里来。”
宁臣欢感觉像是被什么恶心的虫子沾上了,偏过头:“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李震满不在乎地蔑笑着:“你还是祈祷,你的情哥哥能早点来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收了手里把玩的小刀,站起身来,背过身时,眼底闪过一丝毒蛇般森然的光。
在这篇管制如此松散的土地,做什么都很方便。
这座废弃厂房里已经被他堆满了汽油,只要傅亭筠来了,他就能叫他有来无回。
李震实在是过够了这些年东躲西藏的生活,他只想一劳永逸地过回从前的快活日子。
他不缺钱,要的也不是钱,而是傅亭筠的命。
傅亭筠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对方非常狡猾,先是告诉了他一个假地址,等他到了那里,由对方提前安排好的人确认,他的确只有一个人后,才收了他带来的美金,将他蒙上眼睛,带上了车。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颠簸,傅亭筠被带到了这座灰色的厂房前。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下来,他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对讲机里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七楼。”
傅亭筠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