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小夫人”、“傅太太”说到底还不是傅亭筠的授意,否则那群佣人怎么会根本不听他的话,就算换一批人也一样。
宁臣欢擡起头,定定看着傅亭筠:“你出去睡。”
傅亭筠:“欢欢想要睡外面吗?”
宁臣欢微微睁大眼:“我为什么要睡外面?”
他只是不想和傅亭筠一起睡。
只听男人慢条斯理道:“因为欢欢只能和我一起睡。”
宁臣欢攥紧手指,咬牙瞪他。
其实到了这种地步,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没有和傅亭筠讨价还价的余地。
傅亭筠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傅亭筠想对他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但为了那一点稀薄的面子和自尊心,宁小少爷总还是要搏一搏的。
宁臣欢说:“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一起睡?”
傅亭筠十分为他着想地说:“因为欢欢晚上睡觉会踢被子,一个人睡容易着凉。”
放屁!
宁臣欢在心里恨恨地反驳。
他这段时间在外面旅游,每天都是一个人抱着猫睡的,也没见哪天感冒。
少年咬着嘴唇不说话,气得脸颊鼓鼓,像一只快要爆.炸的小河豚。
傅亭筠被这副模样可爱到了,眼底漫上笑意,俯身亲了亲宁臣欢的唇角:“我去洗澡,欢欢乖一点,不要闹。”
出乎他意料的,本以为会闹腾的少年听到这句话,什么也没说,乖乖嗯了一声。
傅亭筠身形微顿。
少年黑亮眼睛里那点儿幸灾乐祸的精光,狐貍似的,根本藏不住。
傅亭筠心头有些好笑,但为了不扫宁臣欢的兴,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地走到衣柜前,拉开了柜门。
两秒后,傅亭筠的身形定住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衣柜里乱七八糟被揉在一起的衣服,犹豫好半晌,才俯身用指尖挑起一件,拈出来。
灯光下,只见黑色真丝的睡袍上满是抓痕,稀稀拉拉地吊着许多根脱线的“须须”,还沾着数不清的猫毛,随着他拿出来的动作飘散在空中。
傅亭筠侧眸去看宁臣欢。
少年在他侧后方,略微背对着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形状姣好的小半张脸,但足以看清少年一边往上勾,又一边拼命往下压的嘴角,以及微微抖动的脸颊。
能看出来,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傅亭筠眉尖微擡,无声笑了笑。
他到底是希望他的小蝴蝶开心的,只要小蝴蝶喜欢,无论是毁坏他的衣服,还是砸了他的东西,他都不在意。
但傅亭筠在拉开衣柜中间的抽屉,看到一抽屉沾满猫毛的内裤时,还是不由地叹了口气。
宁臣欢望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警惕地竖起耳朵:“你笑什么?”
傅亭筠无奈:“欢欢,这些不是我的内裤,是给你换洗用的。”
宁臣欢一愣,蹭过去一看,这才发现这些沾满猫毛的内裤都是小码,压根不是傅亭筠的尺寸。
他今早怒气上头,完全没仔细看。
宁臣欢莹白的一张脸上迅速浮现出赧然,尴尬得恨不得立刻逃到火星。
傅亭筠轻叹一声:“看来,欢欢今晚只能光着屁股睡觉了。”
宁臣欢气愤地拿枕头丢他:“你不知道现在去买吗!你把我关在这里,连条内裤都不给我穿!”
傅亭筠有理有据:“天晚了,岛上的商铺都已经歇业了。”
宁臣欢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把剩下一个枕头也扔了出去:“滚!”
最终,洗完澡的宁臣欢是穿着傅亭筠的内裤出来的。
傅亭筠给了他一条新的,男人的型号比他自己的大了许多,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空荡荡的。
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宁小少爷也没办法,毕竟他要是不穿傅亭筠的内裤,就只能光着屁股和傅亭筠睡在一个被窝里。
鉴于他现在任人宰割的境况,这种做法还是太危险了。
万幸的是,宁臣欢虽然瘦,屁股上肉却很多,软软弹弹,圆墩墩儿的,布料还能勉勉强强挂在上面,不至于一擡腿就掉下来。
他提着内裤,一言不发地钻进被窝里,把自己缩到床边上去,离傅亭筠远远的。
傅亭筠说:“欢欢,过来。”
宁臣欢纹丝不动,原地装死。
傅亭筠声音温和:“欢欢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抱你过来?”
宁臣欢像只蚕宝宝一样,蛄蛹蛄蛹地缓慢梭过去了。
男人手臂一圈,将他揽入了宽厚的怀抱里,温暖的热度顺着紧紧相贴的胸膛,从傅亭筠身上渡过来。
小夜灯昏黄的灯光下,傅亭筠牵起他的手,将一枚亮晶晶的小东西戴上了他的无名指。
是那枚被宁臣欢故意留在家里的婚戒。
宁臣欢觉得傅亭筠的仪式感简直到了强迫症的地步,都搞圈养金丝雀这套了,还戴什么婚戒,搞得好像他们感情很好一样。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他一点儿也没兴致陪傅亭筠玩儿这些过家家的把戏,没好气地抽回手:“无聊。”
傅亭筠也没生气,只是昏暗灯光下,宁臣欢觉得那双眸子的颜色似乎深了许多,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要将他吞噬。
男人声线一如既往地温柔宠溺:“欢欢记性不好,从小到大,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没关系,以后,我会帮欢欢一件一件记起来。”
宁臣欢眉心一跳,莫名预感不是什么好事情。
下一刻,男人宽大的手掌重新复住了他的手,一路带到脖颈处,将那条一直未曾被取下的女式钻戒握在了掌心。
沉沉夜色中,他听见傅亭筠低沉、微哑的声音:“就从这枚戒指开始。”
欢宝(气急败坏):求你们把我的福气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