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说到底都是自己骗自己,但若真是如此的话,晏泽也愿意坦然接受,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一发不可收拾,再乱一些再闹大一些又何妨?
这个人,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晏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先看皇帝那头怎么想的吧,莫要打草惊蛇了。”
真可谓是人生苦短,事事荒唐,不走到末端,永远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算不信又怎样,若是真相摆在面前也不得不信了。
“不过。”晏泽又道,“在那几个卧底被抓住之前,你做事切记小心,不要让谢安乐与任何人碰面。”
秦以风知晓他是怕自己真实身份暴露,从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大麻烦,微颔道:“你累不累?不如再歇会儿?”
晏泽微微一笑,“那倒不用,都睡了这些天了,我不得活动活动筋骨?”
秦以风双手撑着腿站了起来,瞥了他一眼,冷哼:“等下小心散架了。”
“看我踹不踹得你。”晏泽眯眯眼,这人不说话还好,有时候一张口是真的气人,尤其是在与他混熟的时候。
秦以风微愣,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莫名瞧着有些呆呆的。
“发病了?”晏泽见他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不打习惯,忍不住又怼他,“改日让霖川给你看看吧。”
秦以风撇了撇嘴,任晏泽怎么说:“不了,还是改日等你好了,陪我喝一盅。”
“啊……秦大将军不是不喝酒吗?”晏泽滞了一下,蹙起眉头,“莫不是被什么妖魔邪祟附了身,开始酷爱喝酒了?”
跟谁学的这是。
秦以风笑得人畜无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附你的身。”
晏泽叹了口气,看似在替他惋惜,“附我啊,我这身子可差的很,哪天双脚一蹬没了,您这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喽。”
“……”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晏泽咳了几声,重新问了他一遍:“秦大将军可是真酒量不好?”
秦以风有些心虚,但为了不穿帮,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是。”
“好好好,这是你说的。”
晏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时秦以风却一本正经的圆谎:“我爹打小就不让我喝酒,说我若是要喝就打断我的腿。”
晏泽被气笑了,一时无言以对,他咬牙道:“啊行,那以后你可千万别碰酒,碰了你就是狗。”
“你幼稚不幼稚?”还碰了酒就是狗,他还真能幻化成狗不成?
秦以风正了色,“不过你那日想的法子还真是不错,我也没想到攻下北禄能这么轻而易举,佩服。”
闻言,晏泽原本在研究他就净在想些什么,闻言一怔,他勾了勾自己的鼻子:“我生来便愚钝,这自然是我五皇兄想的法子,要佩服也是佩服我皇兄。”
“噢。”
秦以风不愿再与他胡扯,“你胃还空着,我叫人给你熬碗粥来。”
晏泽顿了下,莞尔一笑:“多谢。”
待到秦以风走了后,晏泽才放松般向后靠,枕着自己的一只手,看着虽然十分享受,但他眼角的笑意却慢慢消散,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药瓶,拔开塞子往手心倒了几粒药吞了下去。
随后,他仔细端详着药瓶,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雕刻着的“远”字。
似是在悼念什么人。
悼念谁呢,晏泽已经记不清了,每次脑海中即将浮现出这人的模样时,便会逐渐模糊,唯独记得那身精湛的医术,以及这人的名字。
季知远,是了,季霖川的亲哥哥,大延一代神医,年纪轻轻便有许多成就。
而这瓶药就是季知远临死前与他见面时递给他的,说是可以缓解任何毒素的药,不过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使人记性慢慢变差,所以他几乎没有碰过。
晏泽刚醒没多久本就不精神,吃下药没多久头开始昏沉,耳鸣声再渡响起,他捂着头晃了晃,神情恍惚。
莫不是这药坏了,与体内的余毒生了冲突?毕竟也放了好些个年头了。
“完,要栽了。”晏泽躺在床榻上缩成一团,腹部逐渐绞痛,他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额头沁出汗水。
他实在没想到吃了这药促使自己反应如此之大,死死咬着牙不肯出声,怕惊动他人,只是耳鸣不见得要消下去,待到缓和的差不多了,他才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
“我问你话呢!你给他吃的什么药!”
晏泽此时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耳旁的吵闹声扰的他头痛欲裂。
说什么药,至于喊那么大声。
晏泽蓦然想起什么,他睁开眸子,硬撑着身子下了榻,到了门口他扶着墙开口:“莫吵了,那是我的东西。”
季霖川见他出来,心中登时怒火中烧,将手中的药瓶狠狠摔在地上:“晏泽,你自生自灭算了你!”
“气性真大啊。”晏泽不管他扭头就走,而是蹲下身将药瓶捡起,擦了擦瓶身。
幸好没碎。
秦以风手中端着碗米粥,脸色极其不好,阴沉得很:“你刚胡乱吃了什么药?”
“放心,对我好的。”晏泽垂眸,停顿片刻笑道,“不必担忧我。也可别咒我,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药给我看看。”
晏泽叹了口气,一脸受伤:“不是吧,你竟然不信我,我还能害我自己不成?”
“给我。”秦以风十分执着。
眼瞅着这人脸越来越黑,像是也要发怒了,晏泽无可奈何,曾中过毒一直都是他不可提起的秘密,且没有几个人知晓。
“我又没骗你。”晏泽“啧”了一声,左顾右看发觉季霖川不在的时候,迟疑片刻问,“你知道季知远吗?”
秦以风还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听闻是一位神医,不过在好些年之前因被扣上谋害后宫嫔妃与皇帝子嗣的罪名赐死了,“所以?”
“这药是他赠予我的……”
还未等他说完,秦以风插了一句:“那也不能随便吃,吃出问题怪谁?”
晏泽相当无语,“我没乱吃,我又不会寻思,而且我自己也懂点医术。”
“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