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申时,永安殿偏院凉亭内,着一袭白色缎衫的年轻男子坐立于檀木凳子上,眉目温润柔和,嘴角弧度略微弯起,手执黑棋,寸目不理棋盘,似乎早已运筹帷幄。
“此番,太傅便输了。”男子启唇笑意更甚几分,擡手正准备结束这场棋局之时,他蓦然停顿住了,“敢问这秦将军可是明日出兵攻打北禄?”
太傅微颔:“回五殿下,正是。”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黑棋,垂眸眉眼间无喜无悲,看不出丝毫情绪,片刻又问道:“北禄俘虏当真如此不惜命半句话都不肯说?”
闻言,太傅不敢耽搁,即刻答:“据臣所知,确乎如此。”
五皇子名曰晏祁,心思向来令人猜不透,如今二十有一,曾有指腹为婚有一纸婚约,不过那官家小姐已有心悦之人便就此作废,但也因气度笼络了不少民心。
为人处事不惊,相比较二皇子他才是最众皇子中最拔尖的。同样也是觊觎皇位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晏祁莞尔:“妥吗?”
太傅心知他所言为何,连忙起身行礼:“回殿下,臣不敢妄议。”
此时有下人前来跪禀:“殿下,秦将军求见,如今已在大殿等候。”
晏祁也不再出言为难,摆了摆手:“太傅不必多礼。我无非有些好奇罢了”
片刻,他将棋子放回瓮里,眸中不泛一丝涟漪,眼尾微微上挑。
“我输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太傅回神,便早已不见了踪影。
*
与此同时,将军府静谧无声。
晏泽坐于床边扶额细想着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擡眼目光与周少卿撞个正着,唇角带着苦涩的笑意渐渐隐去。
他将手摊开拍了拍床榻,面带笑容却难掩心底不适,显得十分僵硬:“少卿,坐。”
周少卿早早重新戴回了面具,应了声听了他的话坐下:“殿下,因何事苦恼?”
“少卿。”晏泽唤了声。
他觉着秦以风好像过于信任自己了,现在的秦以风似乎与前世重叠。
说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前世秦以风攻打北禄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依稀记得花的时间很久,损失不少兵力。
周少卿:“啊?”
想来想去,晏泽到底还是没想通,瞥了眼周少卿,从容一笑:“我无碍。”
“殿下,我有点好奇。”
晏泽擡眸:“你说。”
周少卿神情忽然认真起来,不紧不慢的问道:“殿下,秦以风……不,秦将军因你救了他母亲待你好虽理所应当,但如此无条件信任你是不是有些令人不解?且……”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这也正是他疑惑的。晏泽摇了摇头:“少卿,我心里有底,你放心。”
“那便好。”周少卿环顾四周,地方虽不比皇宫那样富丽堂皇,但也算舒适,他也算放了心,又问,“今日早朝皇上喊你去何事?没为难你吧?”
晏泽轻笑:“你又知道?”
见他这般认真,晏泽回答道:“没有,不必担忧我,如今他要动我还要顾及秦以风。”
周少卿颔首:“那倒也是。”
秦以风莫不是重生的?如若不然为何和前世差异如此之大。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何人!”周少卿听见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却被按住了手,擡头瞥见晏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里是将军府,你要做甚?”
也是,将军府有个下人也正常。
周少卿将手收回,还未等他开口,房门便被轻轻敲了几下:“六殿下。”
是徐溪。
晏泽起身,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擡手推开门率先行了个礼:“敢问母亲来此所谓何事?”
见状,周少卿神情复杂,许是被“母亲”这个称谓震惊到了,有些难以置信,但很快反应过来,拱手道:“老夫人。”
徐溪略微蹙眉,稍稍叹了口气,“罢了,殿下不必多礼。”
随即瞥了眼周少卿。
晏泽会意:“少卿,你下去吧。”
“是。”周少卿多瞧了徐溪几眼,心里的好奇按耐不住。
之前哪里用得着守这么多礼,如今眼前像起了一层薄雾似的,事事都看不清。
……
屋内气氛僵持半晌,晏泽莞尔一笑,让她入了座,便要跑去沏茶。
徐溪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是静默的看着,待他沏好茶并倒好,也是欲言又止。
“母亲有话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