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庚的眼球几乎充血突出,氧气被抽空,嘴巴一张一合,但就是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滑落,黏腻的粘连在两人的肌肤之间,他艰难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四哥,男人眉眼的戾气深重,攥着他脖子的手青筋凸起。
大脑急剧缺氧,耳膜隆隆作响,贺长庚依稀听见脖子的骨骼被掐断的咯吱声。
他就要死了,眼前的四哥仍是一副冷血模样,和小时候那个给他编蛐蛐的四哥判若两人。
邓楠见贺长庚就要撑不住,生死一线,二爷的脸仍是异常的冷峻,眼神痛恨到好像必须要掐死贺长庚似的。
他慌忙伸手掰着贺京安的手,一股力的加入,男人的手被掰出些缝隙,
一丝空气的涌入,贺长庚眼前恢复些许清明,意识拉回些,眼泪从充血的眼眶滑落,他与贺京安相对,嘴角抽动,
“椿...萱并茂,棠棣...同馨...”他闭了闭眼,似是嘲讽。
声音颤抖的厉害,大滴的眼泪滑落,弄湿了贺京安的袖口。
语落,似乎是这句话起了些作用,也可能是邓楠力气的加入,贺长庚觉得脖子上的那股窒息的力道松了松。
半晌,贺京安看了他几秒,抽开手,力道抽离的瞬间,贺长庚险些瘫软在地,若不是邓楠搀扶着,他可能就要砸在地上。
可就算那样,贺长庚压根站不稳,身体的重心全靠邓楠支撑,摇摇欲坠。
脖颈上的掐痕狰狞到恐怖,他小心翼翼触碰着,指尖发颤,
根本无法想象他曾经付出生命作保的人,居然会要他的命!
“贺京安...”他颤声,“我哥说的对,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喉咙疼到很难出声,但望着眼前薄情之人,贺长庚只觉得好恨,
“你就应该死在地牢!我就不应该看你!不应该通风报信,我就不应该像个蠢货一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混蛋去求爸爸,压上全部身家性命!”
贺长庚怒视着贺京安,一想到那年,满屋子的兄弟,他们都在冷眼旁观,都在等着父亲弄死那个他们口中的疯狗。
甚至连贺延之,那个和四哥血脉相连的亲哥哥,都为了自保,称病躲了起来,担心惹火烧身。
父亲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贺长庚站在
虎毒不食子,可若是子不类父,父亲也会痛下杀手。
四哥叛变了,带着家族的重要机密,若是将那些文件出卖给各国警方,贺家好不容易建构起的正面形象就功亏一篑了。
大笔大笔投入在绿色、慈善、物流产业的金钱也将付之东流。
而那些最见不得人的灰色产业就要全部暴露在世人面前,贺家的黑色帝国就要轰然倒塌。
但四哥内部有人叛变了,这给了父亲一个喘息的时机。
重新扶持新的政府上台,封锁消息,暂停各项工程、焚毁起家基业,掏空家族资金与各国签订合作项目,使得各国政府被迫采取绥靖,默认那些灰色勾当,解决完外部危机。
父亲就将刀峰对准了四哥...
四哥手下心腹的亲人都被父亲攥在手里,就连贺延之、顾诗都没能幸免于其中,他们被父亲拿来逼迫四哥就范。
若是四哥不回,全都得死。
邓楠的父亲、埃尔的哥哥,都死在那场大祸中。
父亲宁愿背负杀子之名,也不允许权柄旁落一丝一毫。
原来在权利争夺之中,没有父子,只有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