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掉下眼泪:“妈妈求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你想让妈妈死不瞑目吗?”
她知道,江水向来说到做到,只要江水答应,就一定会好好活着。
看着妈妈痛苦的样子,江水终于松了口。
“那妈妈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苏云愣了半晌,她这个将死的人,即便答应,也无能为力办到啊。
可为了不让儿子失望,苏云还是说道:“你说,妈妈肯定答应你。”
“来世,你还做我的妈妈。”
苏云抿紧嘴唇,不停的点头,眼泪早已流满脸颊。
五天后,病情恶化的很严重,苏云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甚至已经到了靠插胃管生存的地步了。
江水在病床旁边铺了一张小床,又用一根红绳挽在妈妈的手指上,他在睡觉时,会抓住另一端。
一旦妈妈有什么情况,渴了,饿了,或者哪里不舒服,只要拉一拉手中的红线,他便能立刻知道。
没出生时,你用脐带拉着我,现在,我用绳子拉着你。
十五天后,病床边,江水一只手抓着妈妈的手,一只手给妈妈整理发丝。
苏云用力转过头,看着憔悴的儿子,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江水知道她要说什么:“妈,你别担心,我会去上学的。”
苏云便满足的闭上眼,在安详中没了呼吸。
江水的手颤了一下,随即,他又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给妈妈整理发丝。
酱婶站在一边,捂住脸痛哭起来,这么些年,她早已和苏云处成了亲姐妹一样的感情。
她是眼看着苏云是怎么一点点站起来的,那强大的意志力,连她看的都不免惊叹。
她也是母亲,她知道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出多大的牺牲。
沈夏走近病床:“你妈妈已经走了,江水…”
“我妈妈没有走,她说过的,要看着我长大,看我上大学,看我一辈子。”
江水的声音嘶哑,沈夏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冷血动物吗?到这时候了,为什么还是不掉一滴眼泪。
“江水,你听话啊,你这样子,妈妈走不安心的。”
酱婶也走过来劝,拍着江水的肩膀:“江水啊,你可要挺住啊,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呢,得让你妈妈走的体面一点。”
江水很懂事,在整理好妈妈的遗容后,便站起身,给妈妈一点点盖上了白布。
最后,白布遮盖到脸颊,江水不自觉的停顿下来。
记得给爸爸盖上白布时,他也是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给妈妈换好衣服后,在冰冷的太平间里,他孤独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又跟随火葬的灵车,抱回骨灰盒的时候,一个人回到了那个他和妈妈曾经相依为命的家。
把妈妈的遗像和爸爸的放在了一起。
“爸,在那边,你要好好照顾妈妈。”
出了屋门,江水坐在院子里,和妈妈住院前一样,院子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那辆三轮车改造过的馄饨摊,静静的伫立在院里的一角,是这个小摊子,供他读完了初中和高中。
鼻翼间似乎还充斥着馄饨香,抬头看去,冒出墙头的石榴树,有几朵开得正鲜红的石榴花伸了过来。
这年夏天,他失去了最爱的妈妈,他只觉得胸膛被掏空了,心脏就这样晒在大太阳光下,晒的发干,发皱,毫无生机。
晚上,酱婶来探望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江水却没在家,找遍了周围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