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阳在树根那儿挖出了半枚玉镯,刚一拿起来,耳边就“轰”地一声,全是凄厉的哭嚎声。月光下,素妍的残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死亡的场景:绣鞋陷进池底的淤泥里,喜帕随着水波散开,像点点萤火。岸上那些穿着华服的贵人,还笑着往池里扔石块。最显眼的是韩在勋腰间那块双鹤玉佩,这会儿居然别在庆州民俗协会会长李昌敏身上。
有一天,民俗展上,镁光灯亮堂堂的,李昌敏正得意地展示他所谓“祖传”的合欢池微缩景观呢。突然,金灿阳怀里的折扇像活了似的开始抖起来,“砰”的一声,展柜玻璃全炸碎了。素妍的虚影从飞溅的琉璃里冒出来,唐衣变成了森森白骨,合欢扇展开就像森白的肋骨,把李昌敏逼到了当年溺死新娘的池边。
李昌敏吓得边往后退边喊:“曾祖父造的孽,跟我有啥关系!”他挥舞着桃木剑,结果被池里伸出的小手抓住了脚踝。那些侍女的冤魂顶着腐烂的面孔浮出水面,嘴巴被缝死了,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素妍的骨扇划过李昌敏的脖子,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跟先祖当年求饶的姿势一模一样,再一看胸口的玉佩,渗出了黑血,慢慢凝成了“背信”俩字。
警笛在韩氏老宅响起来的时候,金灿阳在祠堂的梁柱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张褪色的婚书,上面按着素妍和她恋人的手印,可男方的名字被血渍弄脏了,看不清。就在这时,蚕丝“啪”地一声断了,素妍的执念变成狂风,在灵堂里呼呼地刮。一百盏长明灯亮着,映出了她完整的生前记忆——原来她私定终身的马夫,被韩家毒死后砌进了祠堂的砖墙里。
暴雨倾盆的黎明,金灿阳把折扇放到马夫的骸骨怀里。说也奇怪,那棵槐树突然开出了雪白的花朵。素妍穿着没出嫁时的水绿襦裙,盈盈下拜,手指间的红线一寸一寸地断了。合欢扇在晨曦里化成了粉末,金灿阳听见百年孤魂最后呢喃:“原来合欢二字,要两心同结才写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