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死。”七个声音在戏台穹顶交织回响,就跟鬼叫似的。阿蕾吓得踉跄着往后退,直往侧幕那儿去。可没想到啊,一下子就撞到师父僵直的尸体。老人脖颈处的掐痕跟管事的一模一样,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张烧焦的戏票,票面上赫然印着“玉芙蓉”三个血字。阿蕾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阿蕾站在更衣镜前,镜子里的她突然自己转头了。阿蕾一瞧,镜中人脖子上浮现出跟玉芙蓉一样的勒痕。她惊恐地往后退,这时候镜面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映出百年前的戏台。梳着双丫髻的玉芙蓉被鸨母按在戏台中央,脖子上勒着浸满桐油的水袖。
“这出《杀庙》要唱足百年。”镜中浮现出七个青衣女子的虚影。阿蕾伸手一碰到镜面,她们的面容“哗啦”一下碎成齑粉。再一看更衣室,四壁的戏服突然全褪色了,就那件绣着并蒂莲的嫁衣泛着诡异的磷光,跟鬼火似的。
阿蕾在黎明前登上戏台,嫁衣上的金线在月光下红得跟血似的。她一张嘴唱到“从今后,你若冷来你自热,你若饿来你自饱”,七个青衣女子从观众席站了起来。在晨光里,她们的面容渐渐清晰——正是戏班里接连暴毙的七位女伶。
“该你了。”玉芙蓉的水袖缠上阿蕾的脖颈,可刚碰到皮肤,水袖就化成了灰烬。阿蕾突然想起戏谱末页的朱批:“以血还血,以魂渡魂”。她一咬牙,扯下嫁衣上的金线刺入心口,鲜血“滴答滴答”滴在戏台中央的太极图上。
七个青衣女子的虚影在血泊中扭曲着、消散了。阿蕾看见玉芙蓉的面容在晨曦中渐渐温和。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戏台藻井时,更衣镜里的血渍变成了并蒂莲,再看后台的老戏箱,那件血嫁衣已经化作一捧青灰的尘土。这一连串的邪事儿,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