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陶新垣就做了个怪梦,梦到乾隆年间的陶家染坊。有个穿长衫的男人把白绫绕上一个女子的脖子,还恶狠狠地说:“要怪就怪你看见我与知县千金私会。” 女子挣扎的时候扯落了一支玉簪,嘿,就是那少女发间的那支。陶新垣一下子就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陆九歌的皮影箱大敞着,画皮鬼影人的右手捏着半片带血的耳垂,和他耳后的胎记一模一样,这可把他吓得够呛。
七日后中元节,陶新垣在祠堂发现了个暗格。打开一看,里面有张褪色的婚书,乾隆三十八年陶文渊与沈墨梅的名字被朱砂划破,族谱上还写着沈氏 “暴病而亡”。他刚一碰到供桌上的翡翠玉镯,房梁上突然就坠下三尺白绫,那勒痕的位置和少女脖颈上的伤痕分毫不差。
陆九歌在枯井里找到一个半腐的樟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九张人皮,每张后颈都刺着墨梅。最底下那张人皮的指尖,还勾着半幅《月下梳妆图》的残片。这时候,陶新垣的怀表突然停摆了,他往井水里一看,倒映出两个身影,一个是穿素白襦裙的沈墨梅,正把白绫套上他的脖颈。
到了暴雨中的陶府祠堂,九盏长明灯映出九具无皮女尸。沈墨梅的虚影从古画中走了出来,嫁衣上的墨梅纹已经变成暗红色,她冷冷地说:“你以为转世轮回就能洗净罪孽?” 说着,就撕下陶新垣耳后的胎记。陶新垣疼得要命,在这剧痛中,他居然看见乾隆年间的自己——陶文渊把毒酒灌进发妻喉咙,还剜出心脏献给知县千金作聘礼。
就在这时候,陆九歌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翡翠玉簪的形状,他大声说:“我等了九世,就为看你被自己的画皮困死。” 话音刚落,九张人皮同时暴起,把陶新垣给缠住了。沈墨梅的指尖穿透他胸膛的时候,翡翠玉簪突然迸裂。晨曦穿透瓦缝的瞬间,祠堂里只剩下满地灰烬,再看那《月下梳妆图》中的石桌上,多了个盛着鲜血的青瓷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