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眼前的视觉骤然模糊,啪嗒啪嗒的水珠掉落在地。
叶玉一抹双眼,温热的泪水糊了满手,她不信!
她爬过去掀开白布,第一个是卫云骁,他的脖子、胸口、手臂伤痕交错,伤痕整齐似犬爪留痕。
叶玉伸手探鼻息,是真的没气了,眼前一阵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闭紧眼睛缓了片刻,揭开下一具尸首。
是刘景昼,在逃难中他受了不少伤,但不致命,唯一不妥之处是他光裸上半身,死状不雅。
“这是怎么回事?”
陈七道:“刘大人是死后被村民扒光了衣裳,拿去卖了。”
叶玉心中生起的怀疑溃散,她伸手触到冰冷的皮肤,那狰狞的伤口边缘泛白,心中一痛!
石砚早已跪在卫云骁身边,悲痛欲绝:“大人、大人!”
叶玉揭开下一人,这是王闻之,昔日那一身清润儒雅的气息化作狼狈不堪的颓败,脸色苍白,唇瓣干涩。
滴答一声,一滴泪落到王闻之脸上,滑落到腮边。
叶玉不忍再看,转头匆匆掀开最后一具尸体裹着的白布。
那是梁崇,他执得了书卷,拿得起兵刃,更会排兵布阵、御鸟兽,他怎么会?怎么可能?
海东青就在附近,他怎么不吹哨音召唤?
叶玉动了动唇,一道呜咽声代替质问,趴在地上哭起来。
陈七抽噎着走过来,“叶姑娘,情况紧急,咱们还要去找陛下复命。”
叶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双眸通红,癫狂与痛苦交织。
高溪山!
趁他还没离开大魏地界,她要去追杀他!
叶玉站起来,新泪顺着旧的泪痕滑落,“陈七、石砚,带上三百人,随我去拿高溪山的人头来祭奠他们的亡魂!”
陈七立即劝诫:“叶姑娘,当下之急是要去同陛下汇合。”
跪在地上的石砚红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叶玉厉声道:“你们主子被人杀死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想报仇?”
陈七动了动唇。
叶玉提醒:“陈七,梁崇死了,你会受到什么惩罚?”
陈七哑然,低着头道:“姑娘,向陛下复命要紧,那群刺客自会有人去追踪,您不必亲身涉险。”
“石砚,你呢?”
被点到的石砚身子一抖,抬头道:“叶姑娘,主人已死,希望您能陪他最后一程。”
叶玉茫然地扫视一周,没有一个人愿意随她前行,一时又哭又笑。
“好,行!”
“老皇帝已脱险,我就不随你们去冲州了。”叶玉提刀转身离去。
破庙内鸦雀无声,其余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陈七上前拦住叶玉:“叶姑娘,我已派人去追踪刺客,他跑不远的,我家主君此行本该随陛下抵达冲州,但他为了你甘愿冒险,同你一起引开刺客。”
“念在他一片赤心的份上,请您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叶玉的身子发抖发颤,动了动唇,泪比话先出现。
她停下脚步,缓了几口气……那就耽搁几天时间参加四个人的葬礼,晚点再去寻仇。
哪怕追杀到北齐,用上所有阴谋诡计,她也要取来高溪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