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看向赵王丹骤然收缩的瞳孔:“也能让太子亲身领略一番我大秦的风土人情,增长见识。”
言罢,空气突然凝固。
这时,随蔡泽一起进来的廉颇豁然来到他面前,满脸怒容地说道:“秦国此举分明是狼子野心!想以我赵国储君为人质,日后好拿捏我......”
“廉颇!”赵王丹厉声喝止,额间青筋暴起。
“休得无礼!”
他望着那套刺目的质子服饰,只觉眼前发黑。
他知道,这是秦国的阳谋,若拒绝,便是给了秦国出兵的借口;若答应,便是亲手将儿子推向万丈深渊。
“容寡人......考虑几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提醒着他,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横刀立马的赵王。
闻言,蔡泽继续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难掩眼底的得意:“赵王不必着急,外臣会在邯郸城静候佳音。”
.........
夜幕降临,赵偃府邸的密室中烛火摇曳。
当赵偃得知秦使向父王提出让赵佾入秦为质的消息后,心中一阵狂喜,当即在自家府邸的密室中设宴庆祝。
此时,郭开喝得满脸通红,他踉跄着扑到案前。
随后再次端起酒樽,向赵偃敬酒,谄媚地说道:“恭喜公子啊!如今太子佾已是笼中鸟,这赵王之位,迟早是公子的!”
赵偃猖狂大笑,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中翻涌的快意。
随后,他望着酒樽内晃动的倒影,望见自己扭曲的面容,那双眼睛猩红如血,像极了幼时在猎场见过的饿狼。
“父王?”
他忽然喃喃自语:“他眼里从来只有赵佾那个伪善的蠢货。”
说着,他的思绪渐渐飘远:三年前,他听闻邯郸城附近山中马匪横行,他冒死亲自带着府中门客荡平马匪,换来的却是父王一句 “身为公子,本该如此”;而赵佾不过写了几篇治国策论,便能得到父王亲手赏赐的玉珏。
他想起了往日里,父王看他时,永远都只是冰冷的眼神,对他的态度,未曾有过丝毫改变。
这种冷漠,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失落。
想到这,他握紧酒樽,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郭开这时候谄媚地凑过来:“公子何必挂怀?待公子登上王位......”
“住口!”
赵偃突然暴怒,酒樽狠狠砸在墙上,碎瓷飞溅间,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要的,是他亲口说一句‘偃儿,做得好’!”
他要的,不止是赵国的王位,更是父亲的认可,是让所有人知道,他赵偃,才是赵国的天命所归。
密室内,突然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声响。
赵偃望着墙上晃动的影子,忽然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