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古宅不足里许的一座小山坡上,一位中年道人站在松林之下,神色晦暗。他手中捏着一枚古朴青铜花钱,铜币之上雕刻繁复符文,阴阳交错,仿佛封镇着什么不可名状的邪力。
一记惊雷炸响,整座山坡都仿佛随之一颤。
那铜钱无声无息地裂开,从中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随风即散。中年道人的脸色霎时阴沉几分,口中低骂一声,拂袖将残渣丢入泥中,冷哼道:“一双人不人鬼不鬼的狗男女,还妄想借这古宅中的气运反扑?不识好歹,自取其辱罢了。”
那花钱,乃是他亲自炼制的“追魂印”,一旦祭出,便如钉魂钉骨,一旦锁定生灵,便如附骨之疽,生死由人操控。如今法器自碎,魂印反噬,显然那一对被他咒镇之人,仍有余力反抗,甚至反吞法力。
他站立之地是一片风口,风啸如狼,雨横如箭。可这道人身上的道袍却始终平整如新,毫无半点湿痕,脚下更无泥泞,一身清净,似与这暴雨之夜隔绝。
他身旁,站着一位高大男子。
那男子身形伟岸,赤手空拳,衣衫单薄,任凭雨水鞭打,面上却无丝毫不适之意。他的眉眼浓烈如墨,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显得英武异常。唯一令人忌惮的,是他那时不时在眼中跳跃的金光,如野兽夜行之时闪现的冷芒。
男子腰间悬着一只黝黑铁盒,拳头大小,盒身无任何装饰,边角磨损严重,唯独在盒盖中心,嵌着一颗指甲大小的红玉,在雷光映照之下,宛如一只血瞳。
男子斜睨了道人一眼,语气中透着不耐:“你这点小把戏也敢用在这等场合?如今赔了花钱,连你那心腹‘纸婴’都魂飞魄散,究竟是宅中那女子动的手,还是那少年背后还有靠山?”
道人沉着脸,不言语。
他心疼那“纸婴”已久,那是他以七年心血,九十九婴之魂炼制的左道之物,早已通灵,具备寻迹索魂之能。原以为此番只是斩草除根,不料竟然被反噬毁灭,连追溯之术都失效。
高大男子冷笑一声:“若是还要硬闯进去,那么事成之后,可就不是五五分账了。”
道人眉头一动,拂尘一摆,眼神森寒,却压下怒意:“你要改账,也得有那个本事拿东西。你以为这座古宅只是寻常妖鬼之所?那里面埋着的,可能是一口百年前的杀阵。若无我替你牵制,只怕你金刚不坏之身,也要饮恨。”
男子嗤笑,浑不在意。他眼中泛出冷光:“你那套虚头巴脑的阴阳五行,也只能骗骗南边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散修。我真要进去杀人,哪还要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