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炮齐射的烟尘尚未散尽，重炮群又开始了精准点射。
150高爆弹在人群中炸开的场景，宛如死神用巨锤砸烂蚂蚁窝。
最讽刺的是小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它被匆忙架设起来却找不到目标，炮手们最终在燃烧弹的洗礼下化作焦炭，炮管竟被高温熔成了扭曲的铁条。
当最后一门没良心炮抛出炸药包时，钱伯钧看了看怀表：12时18分。
短短二十分钟内，427团倾泻了五吨弹药。
公路上的惨状连久经沙场的老兵都为之色变。
燃烧的卡车残骸间铺满残缺不全的尸骸，有个被气浪掀到树杈上的日军军官还在抽搐，肠子像装饰彩带般垂下来晃荡。
随着炮火停息，427团的步兵们开始对幸存的日军残军发动了冲锋围歼。
打小鬼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最后，公路上幸存的三十多名日军蜷缩在弹坑里，却被包抄上来的步兵连用冲锋枪打成了筛子。
林怀瑾踢开挡路的钢盔，弯腰捡起个烧变形的怀表，表针永远停在了灾难降临的时刻。
“打扫战场！重点收集骡马和通讯器材！”钱伯钧的命令在硝烟中格外清晰。
他望着远处腾起的黑烟，突然对正在记录战果的苏婉清笑道：“给八路军发报，就说青峰支队又帮他们解决了个小麻烦。
他们负责潞城方向的那支小部队可以撤了，我敢保证，潞城的小鬼子肯定龟缩在城里，短时间内，一个都不敢出来了！”
当传令兵跑来报告再次缴获日军的密码本时，炮兵阵地上突然爆发欢呼。
原来炊事班真的送来了红烧肉，装在饭盒里还冒着热气。
钱伯钧扒着饭盒狼吞虎咽，油星溅到沾满炮灰的作战地图上，恰好盖住了那个标着“潞城”的圆圈。
红烧肉的香气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飘荡，钱伯钧抹了把嘴边的油渍，将空饭盒扔给勤务兵。
远处，427团的战士们正三人一组打扫战场，刺刀挑开日军尸体时发出沉闷的撕裂声。
“团座，您看这个！”死活要跟出来透气的林秀儿小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烧焦半边的牛皮本子，“从鬼子指挥车残骸里找到的。”
钱伯钧接过本子，焦黄的纸页上日文墨迹还未干透。
赵铁锤凑过来，钢盔下的眼睛瞪得溜圆：“这啥玩意儿？鬼子写的春宫图册？”
“是一个叫松本的作战日记，看样子是这只小鬼子的指挥官，看来咱们坑死了一条大鱼啊！”钱伯钧用刺刀尖挑开粘连的纸页，突然冷笑出声，“三月三十日，今日将讨伐土八路...这老鬼子到死都管那边的战士叫土八路，这是真的看不起咱们啊！”
林怀瑾正指挥士兵们将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抬上骡车，闻言转头道：“让他带着这个念头见阎王正好，不对，应该是见他们的八岐蛇大人吧？
报告团座，清点完了，共缴获完好的三八式步枪两百余支，歪把子机枪十二挺，就是骡马只剩八十多匹能用的。”
太阳将战士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钱伯钧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东面山坡上传来熟悉的山西梆子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个灰布军装的身影正挥舞着草帽，领头的汉子腰间别着把系红绸的驳壳枪。
“是陈团长，居然能找到咱们这里，”赵铁锤乐得直拍大腿，“不知道是馋咱们的红烧肉，还是馋小鬼子的枪！“
钱伯钧笑着整了整被炮火燎出窟窿的军装，大步迎上去。
陈团长老远就张开双臂，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渍：“钱团长！晋绥军果然财大气粗，和你们比起来，我们八路军的待遇就跟后娘的孩子一样。
你们那顿炮火可把老子看傻了，小鬼子肠子都挂树梢上了！”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钱伯钧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老茧。
陈团长身后，769团的战士们正和427团的弟兄们互相捶打肩膀，有个小战士捧着刚缴获的日军水壶，正跟董景营长比划白刃战的场景。
“陈团长，你们在黎城县城...”钱伯钧刚开口，就被陈团长摆手打断。
“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顺利，你们的427团战士不愧是百战老兵，当然，我们八路军的战士也不差。
也就是部队首长有命令，让我们佯攻，不然我们直接就把黎城县城打下来了！
不过，我过来可不是炫耀战绩的。
当然，我们的战绩和你钱团长比起来，可能就有点不值一提了！
我是受部队首长委托，来邀请你钱团长和427团的战士参加晚上的庆功宴的。
这次神头岭伏击战打的真是畅快淋漓，所以部队首长有意让我军各部搞个简略的庆功会，活跃活跃气氛。
作为配合默契的友军，我们769团的庆功会希望427团的战士们也能参加！”
钱伯钧闻言一愣，看来八路军方面很看重神头岭一战的战果，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427团众人。
发现他们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钱伯钧也有心，让427团的弟兄们多接触接触八路军战士。
一方面以后一起作战的时候不会少，另外一方面，如果到了某个特殊的时刻，多几分相处，弟兄们可能对某些选择就会有更多的倾向。
想到这里，钱伯钧再次重重的摇了摇陈团长的手，“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人数不宜太多，不然我怕吃穷贵部！
哈哈，我会派427团的精干弟兄会会贵军的战士们的，可请陈团长的酒水要准备充足哈！
到时候，咱们比比，到底谁家的战士既能打胜仗，又能喝大酒！”
“哈哈，好的，我们八路军虽然没啥好酒，但是地瓜烧，拜小鬼子所赐，还是很充足的，管够！”
陈团长也摇了摇钱伯钧的手，松手后敬了一礼，“咱们一言为定，不见不散，我把陈铁头留在这里，等你们收拾好了，跟着他过来就行。
他知道地方，另外，钱团长，最好不要空着手来哈，你懂的......”
钱伯钧闻言，有些无语，伸出手指指了指陈敢当，“陈团长，你真是....好，好！一言为定！”
两人就此开始分开，一人带领战士们赶紧打扫战场，另外一人则赶紧回去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暮色渐浓时，两军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山谷的林间空地上摆开了露天宴席。
炊事班早已架起大锅，炖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营地。
427团的战士们从缴获的日军物资里翻出几箱罐头，炊事班长乐呵呵地打开，一股脑倒进锅里，又加了些野菜和土豆，炖得咕嘟咕嘟直冒泡。
“团座，今晚加餐！”炊事班长擦了擦汗，冲钱伯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