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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怨鬼(1 / 2)

深渊怨鬼

阿木尔朝着雪山而行,一路上见到他的子民,他的奴隶们,骨瘦嶙峋,衣衫褴褛。

金色顶冰花的旗帜愈来愈近,他走了很远,走到了寒冬季节,走到又一个年关。

他口干舌燥,喉咙发痒,下马捧起一掬雪塞进嘴里,眯眼向袖中摩挲,忽而有些遥远的记忆被顺着喉管淌过的冰凉雪水叩开了。

记得还小的时候,年关草原上烹牛宰羊,勇士们大碗饮着烈酒,人们穿着厚厚的羊皮衣,啃着羊羔腿。

小孩们绕着火堆追逐,姑娘们穿着长过膝的彩色的长袍跳舞,尤其是夕阳将要逝去的时候,天地间昏与明交割,老人们双手合十肃立,微微低头,肃穆又虔诚。

浑厚的歌声伴着野马鸣啾声,即便是血与火之中,都有无尽的蓬勃的生命力……

阿木尔咬紧下唇,咬到鲜血淋漓,除了冰雪,他尝到铁锈味。

血与火,血与雪,他讶然地回顾起脑中这段记忆,仿佛从未见过,乍然冲破屏障的封锁。

大地上流淌着黑色的痕迹,那些饮酒的勇士舞着弯刀和长弓,跨上烈马,一去不回头。

歌声里的哀戚,老人们悲痛的哭声……

那钦大君不是神,和南梁频频交战的那些年,草原依然有那么蓬勃的生机吗?

还是他脑海中的这些根本就是假象。

时隔十五年,服了药的阿木尔大君根本不能确定他儿时故乡的模样,那些死去的人连梦里都是模糊的。

但他亲眼见到如今草原的模样。

天真的孩子围着火堆烤一串不知道从哪里捕来的鸟雀,还有初生孩提清澈的哭号声。

这很难得,在这样一个雪满原的昏时,有个孩子降生在世上。

过了一会儿,哭声听不见了,惟余下女人压抑隐忍的抽噎。

阿木尔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穷尽想象,也无法理解。

烤着火的小孩走近了才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串土鼠肉。

小孩打闹着无意间踩到了阿木尔,他们奇怪地看着这个蓝眸的贵族,眼中似乎有他们不理解的悲痛。

“阿妈后悔了,但后悔也没有办法了,这串土鼠你们不能抢,这是给阿妈补身体的。”

“谁让你阿妈不听劝的,明明家里都没有男人,还知道要和南梁打仗,不趁着好天气把孩子打掉……”

这不是孩子说的话,是帐篷中的妇人们说的。

她们看了眼停马驻足的旅人,慌忙地下跪,草原人人都知道,唯有大君家的人有一双澄澈如星空的眸子,而那钦大君的孩子只余阿木尔大君一个。

帐篷里有个妇人提着竹篮匆忙往外,不留神脚下,摔了一跤,这才注意到一旁披霜戴雪的人。

竹篮里被羊皮包裹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阿木尔问她们,“这是什么?”

他上前提起竹篮,嗅到一股腥味,掀开羊皮,露出浑身泛黑青的幼儿,他蜷着手脚,初生的啼哭都被阻断了。

他母亲辛苦生下他,又让人扼死他,是为了什么?

妇人们在雪中冻了很久,手脚麻木,也不怎么惧怕大君了。她们擡起头,麻木而哂然地笑笑,“这个孩子又活不下去,只要大人能活下去,就还会有孩子。”

“今年五月显怀的,算日子都知道约莫在冬天生产,这季节连长了毛的牛羊都会冻死饿死,更别说孩子,还要打仗,没有粮食。二月怀孕的妇人,大都早早落了胎,趁着好天气,孩子还没成形,不伤身体,到冬日正好养好身体……她自己不舍得这孩子,到了这时候,自己吃的都没有,哪里还顾得上孩子。”

因为这孩子活不下去,为了他母亲好,不如早早落了胎,强留到了现在,还是活不了。

她们的手上都是皲裂的疤痕,目光麻木不仁,分明是仰望着草原的君王,诚惶诚恐地向他笑着,却仿佛是一幅狰狞可怖的画,吓得阿木尔踉踉跄跄飞奔上马。

他算什么君王!他放着风雪中饥寒交迫倍受煎熬的百姓族人,还敢想有一日能隐居于和暖的南方!

他凭什么。

没有路走了,战争总要得到些什么,他要南梁的粮草,他要南梁的土地。

大君弹着衣上的风雪,终于头也不回地向北方策马而去。

北风刮得人胸腔流淌的热血都要结冰了。

“大君。”

朝格图率亲卫迎阿木尔归王庭,心中忐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君王。

他还是那副淡然带笑的神情,朝格图暗自饮恨。

朔北的境况糟糕透了,大君失踪,人心不定,南梁来犯。

幸亏有大萨满站在朝格图这边,乞源部是他的,骁勇的赤那部是他老丈人的,朝格图等不到大君回来,他得保护他的妻儿,他的家园。

他不惜做篡位的逆臣,以为阿木尔逃跑了,他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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