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翌日,她陪着黄嘉南去拍广告。
黄嘉南今天怪怪的,从出门到进换衣间,话也不跟她讲,似乎在有意躲着她。
她递给他水,他从嗓子眼里抠出“谢谢”两个字,却看也不看她。
奇怪,她怎么得罪少爷了?
她想了很久,没有啊。
不正常,他最近很不正常。
他去换衣服、化妆、拍摄,她坐在角落椅子上工作。
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地回头——
居然是阿曼达亲自过来了。
她微诧:“达姐你怎么——有事找Michael吗?直接在群里吩咐我就好了。”
阿曼达面带微笑,神色和蔼,她擡头看向黄嘉南的方向,后者正在和造型师沟通发型,没注意到她。
她随口问:“Michael一切都好?”
闻兮不明所以,只好实话实说:“挺好的,您有什么吩咐吗?”
她拿出铂金包里的文件,闻兮定睛一看——
是两个代言的策划。
一个彩妆,一个奢牌。
闻兮微诧:“之前BF的口红虽然是短期推广,但是这么快就接新的竞品吗?”
阿曼达理所当然:“那当然,留着空隙又不能吃饭。给CPF发了这么多糖,不割韭菜留着干嘛?”
……行吧。
阿曼达身后还跟着两个戴帽子的男生,闻兮以为是她的助理,没留意。
这彩妆倒还好,但是这个奢牌……
闻兮一看这个D开头的奢牌,当真是两眼一黑。
她认识这个牌子,是因为她姐姐许莱兮。
好多年前,姐姐刚拿到第一个视后提名,虽然最终没能拿奖,那也是相当的春风得意。
当时姐姐想勾搭一个奢牌给自己提升逼格、出席典礼可以借礼服,左看右看、看中了这个D开头的牌子。
那时候内地的奢侈品消费能力远不如今天,内娱整体地位比较低,她走了好多门路,终于靠一个大刊拿到了一张看秀门票。
可是,这个杂志大中华区管理一塌糊涂,那次秀场爆了大雷。
总共三张门票,它却送了五个人,于是出现了这品牌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叠罗汉事件,一排三人座、坐了五个女艺人,谁都拿着门票、谁也不肯离场,那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总部很生气,品牌的大中华区公关被撸掉一大串,姐姐也被这牌子拉进黑名单很多年。
后来是怎么解除的呢?姐姐拿到影后之后。
当年那五个叠罗汉的女艺人其实都是受害人,可就是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拉进了黑名单。
后来姐姐拿奖、嫁入豪门,设计总监亲自飞香港给她量体裁衣、设计婚纱,被姐姐拒绝。品牌不死心,又给她设计了一套敬酒服,姐姐百般刁难后才勉强收下。
时尚圈是比娱乐圈更加跟红顶白的存在。
闻兮看到这个牌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翻了翻策划——
阿曼达忽然拍拍她的肩膀,对她眨眼睛:“等会儿Michael要是不想接,你可得多劝劝他。”
闻兮顿时有些疑惑,这两个牌子都很好,为什么不接?
她继续看。
策划是这阵子,黄嘉南从现在起就要开始在机场、街拍、自拍里佩戴品牌提供的衣服和饰品,下个月去时装周前排看秀、出席秀场派对,然后就——
闻兮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
“看完秀就直接官宣大使吗?没有考察期?”
这也,太厉害了……
这就是顶级资源咖的实力吗……
她还在震惊中,阿曼达身后有一个男孩子惊呼出声,一脸艳羡。
闻兮这才注意到他们,长得挺好的,不像是工作人员,倒像是刚出道的小爱豆。
阿曼达往身后瞥了一眼:“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奋斗的目标。”
一脸花痴的男孩连连称是,另一个长得更高、更好看点的则轻轻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闻兮听见他小声嘀咕着:“黄嘉南肯定是傍上了什么大腿。我要是有岑天王配合我炒CP,我也能红。”
确实,黄嘉南实在太幸运了。
顶级外形,最厉害的经纪人,还有天王保驾护航。
外人不知道,他还是首富黄启山的儿子。
偏偏他入行,是为了演戏。
等下!
闻兮翻了翻黄嘉南之前定好的行程——
啊,不好。
正说着话,黄嘉南已经拍完了,他卸完妆,边拿纸巾擦脸边朝她这里走来。
他远远看见阿曼达和其他人在,眼神冷了冷,双手插着兜,不咸不淡地“哟”了一声,权当打招呼。
他就这性格,面对不熟的人又高傲又骄矜,生人勿近的模样。
阿曼达看他的眼神很骄傲,就像打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她一把拍在他肩膀上:“大明星,看看我给你谈的新代言,还喜欢吗?”
他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朝她相反的方向挪了一步,漫不经心地翻着企划案,忽然指着某处说:“我下个月没空,不能去时装周。”
闻兮总算知道为什么阿曼达刚才要她帮忙劝了,他这两个月课很满。
阿曼达假装不知道:“你能有什么事?时装周是天大的事,也就是你才有机会坐前排看秀、去参加品牌举办派对,结果你不去?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说?”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闻兮只得实话实说:“他下个月,有很多表演课……之前去香港演唱会落下的课程,也要补。”
阿曼达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立刻缩得跟个鹌鹑一样。
而那两个小男孩,则是满脸不可置信。
那个更高的男孩忿忿不平:“这么好的机会,不想去就给别人。”
阿曼达踹了他一脚,黄嘉南连正眼都没看他,只是眉峰挑了挑:“这机会是给我的,给别人、别人接得住?”
狂了啊,太狂了。
这事不欢而散,黄嘉南死活不松口。
回家。
他有点累,卸完妆后能看见眼下有点青色。
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家后还是呵欠连天。
她忍不住问:“你昨晚干嘛了?”
他眼里虽然有红血丝,但是精神似乎挺亢奋。
“我昨天看了一场电影,拉片拉得很开心。”
她来了兴致:“什么电影?有没有机会自己演一次?”
他却垂着眼皮,碎发在眉间摇曳,有细碎的星芒在眸底点点闪烁。
“有机会,再说吧。”
嗯?
这有什么不好告诉她的?
她将信将疑,刚走开两步,怎么都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