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也城的秋雨敲打着“鉴宝斋”的青瓦时,金宝正对着案头的《都也风物志》蹙眉。书页间夹着的蒙石城龙泪花标本已干枯,但叶脉里仍藏着拉雅的灵气,每当指尖抚过,便能听见她在双生咒印里的轻笑:“金宝,鉴宝可比打架难多啦。”墨迹未干的批注旁,是他用炭笔勾勒的拉雅侧影,发间银簪的线条被反复涂改,终究不及真人万分之一的灵动。
“公子,城西当铺送来件稀罕物。”学徒小顺子抱着木盒闯入,粗布围裙上还沾着清晨调配的驱虫药粉。木盒缝隙里渗出的灵气带着雪山冰魄兰的清冽,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毒气息,恰似蒙石城龙泪花田里暗藏的危机。金宝挑眉打开,里面躺着枚刻着“烛阴”二字的龙鳞令牌,鳞片内侧用蛊文刻着:“万蛊窟第三层,藏着你要的答案。”令牌边缘刻着十二道细痕,与他龙剑上的轮回刻痕分毫不差。
雨夜的万蛊窟弥漫着硫磺味,洞壁上的荧光苔藓映出幽蓝光影。金宝的龙剑在石壁划出火星,照亮洞顶倒挂的“引魂灯”——灯罩竟是用守陵人魂火凝成,每个灯里都映着不同的执念画面:有母亲在村口守望游子归乡,有剑客穷其一生追寻失传剑意,最让他心悸的,是盏映着拉雅在蒙石城授课的灯,她发间银簪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案几上摆着他送的鎏金镇纸,镇纸旁的茶杯里还飘着桂花香气。
“又见面了,双生魂。”九指罗刹的声音从阴影传来,她已换上素白襦裙,缺指处缠着的布条浸着龙泪花汁液,“听说你在找祖巫残魂的下落?还是说……”她缓步走出,腕间戴着的银镯刻着与拉雅相同的龙泪花图案,“你更想知道,为何每次轮回,你总能在千万人中认出她?”
她抛出枚青铜铃铛,铃声竟与蒙石城双生阁的晨钟同频。金宝的金锁应声而鸣,映出洞窟深处的青铜门,门上的双生咒印比永济泉的更古老,却缺了一角——正是他龙剑上的龙泪花纹形状。罗刹指尖拂过门缝,溢出的灵气在地上画出星图:“当年烛阴长老布下九重天劫阵,每一重都用双生魂的执念作引,你眼前的,是最后一重‘本心劫’。”
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金宝被卷入记忆旋涡。他看见十二世前的自己在雪山之巅刻下双生星图,雪花落在剑尖凝成冰晶,远处拉雅的第一世正背着药篓走来,发间插着野菊;看见五世前的拉雅在镜花庵种下第一株龙泪花,她掌心的血珠滴入土壤,竟开出并蒂双花;最终画面停在现代都市:穿着白大褂的他在实验室调试量子共振仪,隔壁画室的拉雅正对着星空作画,两人腕间的红绳在夕阳下交缠成咒印形状,画纸上是未完成的双生星图。
“原来执念真的能跨越时空。”金宝低语,龙剑自动嵌入门扉缺口,剑身上的龙泪花纹与门纹共鸣,竟在虚空中投出十二世轮回的走马灯。每一世的相遇都如惊鸿一瞥:竹林中擦肩而过的剑客与侠女、戏院里台前幕后的旦角与琴师、航海船上的医师与舵手……而每一世的离别,他手中都会留下拉雅的信物——草编手环、玉簪碎片、红绳结扣,直至这一世的桂花糖糕与银链铃铛。
“但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了。”金宝握紧剑柄,轮回画面在剑刃上流转,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金丹。门内景象骤然变化,竟变成一座悬浮的图书馆,无数古籍在空中飞舞,每本书的封皮都是双生咒印的不同形态,有的化作锁链,有的凝成花朵,有的裂成两半却又隐隐相吸。
“这是‘执念图书馆’,”罗刹的声音从书页间传来,她的身影化作蝴蝶停在金宝肩头,“每本书都是个平行时空,你要找的真相,在《双生魂劫》的残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