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意思?”季遇语气不善:“他还活着你好像挺失望的,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啊,”知道那位叶先生目前活得好好的,丁永彬似乎有些自暴自弃:“我打道回府改我的新闻稿去。”
望川不认识什么叶先生,翻了几张照片之后,不解地问:“这人看着挺健康的,怎么会死?”
“听说是想不开自己寻短见来着,”季遇把从志愿者大爷那儿听到的简单说了一下,总结道:“禹城造孽,给人家逼上绝路了。”
“拉倒吧,”丁永彬嗤之以鼻:“他是被禹城拖破产了不假,现在也确实是跟老婆女儿在外面租房子住,但他离绝路可太远了。”
“别看他天天哭穷,这孙子有钱着呢,公司破产之前大半身家都转到他那个情妇名下了,现在就是在他老婆孩子面前装孙子。”
“嚯,”望川叹为观止:“合着也是个影帝,改天可以跟他切磋一下演技。”
“去,别裹乱。”季遇没好气地觑了望川一眼,接着问:“那照你这么说,跳江也是演的?他这可是被人救进医院的,为了装穷命都不要了?”
“呸,”丁永彬啐了一声,“你把这照片再往后翻翻,这孙子怕不是担心没人救他自己雇了俩群众演员!”
“……”季遇看着照片里一左一右站在江边打电话的两个男人,认出正是追着叶先生跑出去的那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两个,不禁喃喃:“真的假的,巧合吧?”
“这巧合也太巧了吧?”丁永彬有理有据:“俩大老爷们大中午的哪也不去非得在江边打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不说,还就这么巧,同时挂断电话、同时发现那孙子、同时下水救人。你管这叫巧合?这得是巧合他太奶奶太他妈巧了吧?”
“……”季遇被激动的丁永彬喷了一脸口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就算是有预谋的,他折腾这出是图什么,就图那点家产?那不本来就是他的吗。”
“那可不一定是他的。”丁永彬不知道为什么,这回特别配合:“这孙子欠了几百号员工的工资没发,够他脱一层皮的。”
“可惜死猪不怕开水烫,人家员工闹去仲裁他愣是一口咬定就是没钱。有待得久知道内情的老员工举报他还有其他房产,他也不承认,非说员工这是胡编乱造要逼死他,这不就来这一出了。”
季遇作为一个打工人,对于这种黑心老板心有戚戚:“这可太刑了,值得谴责。”
望川没法感同身受,只是凉嗖嗖地挤兑道:“所以呢?你这是要把他的事情曝光帮那些员工讨薪?你还怪热心肠的。”
“那也不是这么说……”说起这个,丁永彬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我就是个记者,工作就是揭露事实真相,我不掺和那些事儿。再说跳江演戏什么的那都是我推测出来的,不能保证客观公正的内容不能出现在新闻稿上。”
“这会儿知道客观公正了,”望川毫不留情地拆台:“刚才还一口一个孙子死猪的,你这主观情绪汹涌澎湃,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那我也是人么,谁还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了。”丁永彬小声嘀咕,还不忘为自己证明:“但是我怎么说也是专业的,一码归一码,我的个人观点归个人观点,新闻稿子绝对客观。”
望川不置可否地撇嘴,季遇指了指相机里难掩疲惫的女人,问:“那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顺手。”
丁永彬心虚地小声说:“来都来了,就拍几张呗。”
照片再后翻,季遇挑起眉毛又问:“那这些工人?”
丁永彬硬着头皮,故技重施:“那不就是来都来……”
“那边那仨!干嘛呢!”
远处一声呵斥,打断了丁永彬的吞吞吐吐。
医院的保安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嗓门嘹亮:“看你们半天了!干嘛呢在这儿?!”
望川和季遇异口同声:“聊天。”
“……”丁永彬迫于形势,怂了吧唧地附和:“对,聊……天。”
“聊天?”保安大哥看了他们一眼,大着嗓门说:“聊天去公园坐着聊啊,在这儿站着不累吗?”
这大哥声音大得像是来吵架的,人却出人意料的体贴,不仅口头上好言相劝还身体力行地带着他们去找了椅子。
三人谢过热心的保安大哥,看着他气势汹汹地离开,面面相觑。
片刻后,丁永彬眼巴巴地看着季遇手里的相机,试探地伸出手:“……那你们先坐着,我先走了?”
望川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急什么,来都来了,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