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梅开着她的小黄车送大丫回去,季遇和望川坐在敞篷小三轮上跟着刘瑞回了家。
墓碑制作需要几天时间,等到给张赟换好墓碑,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望川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每天都摊得跟张煎饼似的睡得昏天黑地,仿佛长在了炕上,好不自在。季遇却跟闲不住似的,大半时间都不着家。
像之前那样浩大的集市一周只有一次,平时想买些稀罕玩意儿只能去镇上或者市里,进城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于是季遇决定先跟刘瑞去镇上看看情况。
刘瑞轻车熟路地带着季遇去往镇上最大的批发市场:“我一般买东西都在这儿,吃的用的啥都有,方便得很。”
季遇看着眼前繁杂的铺子,一时也找不到指示牌,于是问道:“这里有卖文具的吗?”
只是刘瑞家的小朋友还没有到用得上文具的年龄,他也没去过,于是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从顶层开始,一家一家地逛。
顶层是卖家居用品的,有设计感的床铺、柜子,精致的小摆件和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在亮眼的白炽灯下显得格外醒目。
刘瑞也是第一次来这一层,左看看右看看,间或忍不住上手摸一摸,感慨道:“现在的东西真好玩儿啊,这一个小烛台都能做出什么多花样。”
然后他看到上面标着的价格,飞快地缩回瞎摸的手:“我去,就这玩意儿好几百?镶金子了不成……”
季遇指着店铺墙上挂着的招牌,解释道:“手工制品一般都不便宜,估计贵在人工了吧。”
“手工制品?”刘瑞的脑子转了一下弯儿才明白过来:“哦,就是人做的呗?那我们村全是手工制品啊,我妈编的那个竹簸箕咋才卖十块钱呢?”
这好像很难阐述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季遇不知道该跟刘瑞怎么说,才能说清楚艺术和产品包装以及运输成本这些杂七杂八的因果关系,但刘瑞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离开了那家手工铺子后,刘瑞视线扫过两边看起来很高端的铺子,语气中带着向往:“还是村子外面好啊,等我孩子再大点儿,我也要去城里打工,城里不行来镇上也行。”
季遇没怎么看店铺,注意力都在找电梯上,闻言随口回道:“是吗,那到时候打算干些什么?”
“干什么都行啊,”刘瑞很乐观:“支个煎饼摊或者送外卖,总能赚点钱。”
季遇说:“那很辛苦的。”
“干什么不辛苦啊?”刘瑞乐了:“种地也辛苦啊,我没上过几年学,跟你们大学生不一样,只能干点体力活了。”
“不过我看现在直播挺火,”刘瑞突然兴奋起来:“他们都说当主播来钱快还轻松,你看我这外形条件怎么样?有希望不?”
刘瑞长相普通,身高也一般,如果这会儿换成是望川,他大概会直截了当地说:不怎么样,下辈子可能有点希望,这辈子就算了吧。
但季遇说不来那么难听的实话,只能委婉地劝道:“主播也很辛苦的,而且现在市场很饱和,刚入行的小主播收入也不太可观,也许还没有送外卖赚得多。”
好在刘瑞也没有太执著于直播这件事,顺着季遇的话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对,还是干点儿脚踏实地的事儿比较安心。”
听见这话季遇这才松了口气,一扭头正巧碰上扶梯,于是顺水推舟去了下一层,没多久便找到一家卖文具的。
镇上的文具种类不比城里少,季遇挑花了眼,奈何刘瑞也是个审美洼地,最后乱七八糟一通划拉,季遇拎着两个朴素的背包和一袋子花花绿绿的本子以及常用的文具离开了铺子。
刘瑞本以为季遇是来给自己买东西的,如今看到这一大袋子差点惊掉了下巴:“你这也买太多了吧?”
季遇看着手里的袋子想了一下,回答:“反正也不会坏,总能用得上的。”
刘瑞似懂非懂地挠挠头,伸手想帮季遇分担点儿再接着逛,但这次出来刘瑞单纯就是带路没打算买东西,这一摞本子份量不轻,拎久了也沉得慌,于是季遇谢绝了刘瑞的好意,找了个取款机取了点现金后便打道回府了。
刚下大巴,村口嫩黄色的小车便打起了双闪,张梅梅从车窗探着身子冲他们招手,季遇两只手挂满了东西,只能勉强擡手回应了两下。
刘瑞见他们还有事,本想先帮季遇把东西带回家,被季遇拒绝后便识趣地骑上小三轮先走了。
季遇把这一大兜子东西和自己放进小黄车,对张梅梅客气地说道:“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张梅梅麻利地启动车子,语气中带着激动地试探意味:“你刚才跟我说的是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吧?”
季遇甩着酸疼的胳膊放松一下肌肉,闻言忍不住失笑:“是真的,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
张梅梅自言自语地嘀咕:“也是,又不是望川那个棒槌……”
看来之前望川的故事欺骗了张梅梅的感情,小姑娘现在还耿耿于怀。
季遇轻笑:“那你帮我问了吗?你们村委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