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了,林岑晚还是没有回来。
周时安肉眼可见地不安。
季遇看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从左躺变成右躺,又从右躺变回左躺:“你再这么躺下去今天的运动量都得超标了吧?林小姐在哪个手术室,我去帮你看看。”
周时尴尬地推辞:“不用,我就是。。”
门外走廊上传来轱辘轴承转动的声音,略微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一张活动病床被推过门口,听声音应该是进了周时安斜对面的病房。
“林小姐回来了。”
周时安一边说着自己不担心,一边暗戳戳地跑到林岑晚病房门口听墙角。
听着小护士给林岑晚交代术后的注意事项和出院时间,周时安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季遇站在不远处看着周时安的背影,故弄玄虚地对望川使了个眼色:“闻到了吗,爱情的酸臭味儿。”
望川稀奇地看着季遇:“啥爱情?”
季遇指了指周时安和林岑晚:“你说是啥?周时安这么在乎林小姐,那肯定是‘图谋不轨’啊。”
望川伸手摸了把季遇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
“去,”季遇拂开望川的手,“不是爱情是什么,你总不会要跟我说‘他只把她当妹妹’什么的吧?”
望川点点头:“恭喜你都会抢答了,他只把她当。。”
“当什么?你们在说啥?”林岑晚那面需要交代的事情不少,周时安站着听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只听到了个话尾巴。
“没什么,林小姐怎么样?”季遇抢过话头,先下口为强。
周时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还不错,手术应该很顺利,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太好了。”
周时安的脸上满是欣慰,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
但季遇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没事儿,等你手术成功了你就能出院找她了,而且林小姐出院了以后也能时常回来看你。”
周时安困惑地问:“我找她干嘛?她又回来看我干嘛?”
季遇被这一句反问噎在当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望川嘲笑着把季遇的台子拆了个细碎:“他以为你喜欢林小姐。”
周时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看了眼林岑晚的房间,关上门压低音量激动地辩解:“我只把她当妹妹!”
“。。。。。”
季遇难以置信地也瞪大了眼睛和周时安面面相觑。
望川得意地翘起了他的孔雀尾巴:“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我。”
不是季遇不想信,是他实在信不出一丁点合理的理由。
他艰难地开口:“你那么关心林小姐。。”
周时安激动地喷着口水:“因为她长得像我妹妹!”
季遇还不信邪:“那你还对小石头那么温柔?”
周时安冤枉得快急哭了:“我对小孩都那么温柔!”
“可是你。。”季遇还想接着说,听着周时安略显急促地喘息突然意识到不对,立马示意望川搭把手,把周时安搀回了床上。
周时安表现得太像一个正常人,他们总是会忘记他是个心脏有着严重问题的病人。
季遇的手在呼叫铃上停了很久,周时安冲他摆摆手,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没事儿,一不小心激动了。”周时安的声音难得有些虚弱。
季遇吓得手脚冰凉,心脏砰砰直跳,“怪我,不该跟你瞎说。”
“不怪你。”周时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低声说:“我妹妹没的时候才二十岁,看着岑晚就好像看到了妹妹长大以后的样子,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多关心她一些。”
“你妹妹也是心脏病吗?”望川问。
“不是。”周时安缓缓摇了摇头,“车祸。”
“暑假的时候爸妈带着妹妹自驾游,路上碰上十几辆车连环追尾,送到医院时只剩妹妹还有一口气,但最后也没能撑下来,脑死亡。”
轻描淡写的几行字,变成了压在周时安身上的一座山。
他的身体和精神似乎都在那场他并没有出席的自驾游车祸中受到了重创,至今没有愈合。
“我因为工作忙没去成,捡了一条命。现在老天爷没准是后悔了,就又要收回去了。”
“我有时会想,”他接着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当时放弃了妹妹的抢救才会让我得这个病。”
“她是不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