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晚有些迷惑:“在走廊上被投喂?医院现在还有这种服务?”
周时安看着林岑晚,温柔中不自觉地掺了些幸灾乐祸:“估计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跟谁撞上了,你忘了他那衣服了?”
“哦……”林岑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还好是果汁,如果是热水就很危险了,是被三楼的病人撞的吗?”
“也不是被撞的,他自己走路没注意。”季遇回忆了一下那个小男孩的特征,说:“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应该是病人的家属吧。”
好像住院久了,病人们都对彼此相当熟稔。
林岑晚扭头对周时安说:“八九岁的小男孩……是不是安仔啊?”
季遇想起小护士好像也叫过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安仔,你们认识?”
周时安耸耸肩:“三楼的钉子户就那么几个,想不认识都难。”
住院部的钉子户,也说不好是幸运还是不幸。
林岑晚笑着拍了一下周时安:“蒋姐姐马上就不是钉子户啦,听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周时安好像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但还是配合地给了回应:“是吗,那挺好的。”
林岑晚没有焦点的眼睛里涌现出淡淡的羡慕:“是啊,真好啊。”
季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能看得出林岑晚的眼睛有一些问题,有点像重度的弱视,但弱视不需要长期住院;周时安也确实像望川说的那样,能走能动,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他想安慰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
对话一时陷入停滞。
周时安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下次手术成功了你也可以出院了。”
林岑晚笑得有些勉强:“嗯。”
休息室门外忽然传来小石头撕心裂肺的哭声:“我要找妈妈和爸爸!妈妈!哇——爸爸!”
看来是林岑晚消失了太久,护工阿姨也看不住小石头了。
很快,护工阿姨牵着小石头走进来,脸上很是愧疚:“抱歉林小姐,小石头闹得实在太厉害了,我只能带他来找你们了。”
小石头一进来直接扑进了林岑晚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哇——”
林岑晚被小石头的哭声吓了一跳,“怎么啦?妈妈在这儿呢,怎么突然哭得这么凶呀?”
小石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我,爸爸——”
周时安听到小石头的哭叫神情复杂,看着有些难过,小石头总叫他周爸爸,但他毕竟不是小石头真正的爸爸。
他蹲下身,擡手想摸一摸小石头的小脑袋:“小石头,我……”
他话还没说完,小石头突然跑开了,把他的手晾在了半空中。
小石头抱着季遇的腿号啕大哭:“爸爸——”
季遇:“……”
林岑晚:“……”
周时安:“……”
季遇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小的孩子靠这么近,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周时安的表情称得上非常精彩,石化在了原地。
林岑晚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小石头哄好,小石头打着哭嗝坐在季遇旁边,手里还偷偷拽着季遇的衣角。
林岑晚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小石头今天有点闹人,他平常不这样的。”
季遇看了眼周时安一言难尽的表情,也有点尴尬:“没关系。”
林岑晚微微提起嘴角,“你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跟小石头爸爸有点像,小石头是想爸爸了。”
季遇看着周时安越来越阴郁的表情,大感不妙,急忙开口试图挽救一下:“那他喊周先生爸爸应该是因为周先生的整体感觉比较像他爸爸吧?毕竟我的声线跟周先生完全不同。”
林岑晚愣了一下,想了会儿才说:“可能是因为时安身形比较像吧,小石头说时安有爸爸背影的样子。”
一个是身形像,一个是声音像,说到底俩都是低仿。
周时安的表情没有丝毫转晴的趋势。
季遇如坐针毡,只希望能赶紧有个人来拯救一下现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局面,他甚至愿意用今天买彩票的全部运气来做交换。
上天也许听到了他的请求,有个人突然说:
“可是季遇和周时安的背影也很像啊,是不是啊小石头?”
季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彩票是个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