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热的气息蓦地落下,夏绮雪慌乱地捏紧手中的叶子,紧绷的思绪无法判定现在该如何做,踌躇间,身体变得僵直了,她轻轻地抿着樱红的嘴唇。
“夏姑娘。”
“哇!”夏绮雪的手迅捷收回,以雷霆之势把叶片塞进萧崇皓的口中,然后掩住他的嘴巴,大有杀人灭口的气势。“云大哥,药快好,马上送来。”
萧崇皓狠狠地瞪了眼屋子的门口,恨不得将它封上十八道石砖门。
云衔渊的声音是从屋内传来:“不急,我觉得你离开此地会更安全。”
“你呢?你受了伤,如果真要走,你也要一起。”
“他是你认的兄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会保他一命。”萧崇皓言不由衷道。如果缺胳膊少腿就不是保命范围。
云衔渊一路护着她,仅是自己逃走实在太不仗义。夏绮雪道:“我还是留下。”
等药煎好,萧崇皓自请送过去。他进屋时沉凛的目光仿佛手中拿的是一碗毒药,且要屋内人不容置喙地全喝下去。
他把药碗放到离床榻稍远的四方桌上,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
“你指的是什么事?”云衔渊一直闭目养神,听对方没有说话,继续道,“我耳朵灵不代表眼睛能透墙。”
萧崇皓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他见夏绮雪煎完药就转身跑到厨房里捣鼓,叹道:“休息一会。”
“我只是熬些粥给云大哥,很快就好。”
“你叫他云大哥,称我什么?”
夏绮雪越发觉得萧崇皓变得有些奇怪,至少以前他不会纠结这些小事,看见他灼灼的目光,她轻声念道:“王爷。”
“王爷?”萧崇皓感觉这称呼跟“云大哥”差了不只十万八千里。
“萧公子。”
“生分。”
夏绮雪手中不停,直接道:“阿白。”
“我不是那只胖成球的兔子。”
“小阿白。”
这称呼怎么听着像是比兔子还要低了一辈。萧崇皓道:“不行。”
夏绮雪燃上灶火,盖上锅盖,干脆地将他推到远处,道:“瑜王,请专注于案子。”
夜里,黯淡的夜空星光寥落。
几十道黑影趁着月藏云后,夜黑如浓墨,悄无声息地围了小屋。
其中一人发出几声鸡鸣,守在屋子西边的人当即翻过围墙,跃入院子。
院内除了檐上挂的一对灯笼亮着幽幽的火光外,屋内一片漆黑。
两人躬着身子分别走到不同的房子窗前,将耳朵贴在窗口,静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随后嘴里模仿着犬吠了几声。
犬吠声一止,三面黑暗涌动,仿佛有一团黑雾不断的膨胀扩散,笼罩着整个屋院。
一群人落到院内,手按腰间佩刀,准备动手之时,当中一人模仿着鸡鸣叫了几声。脚跟已经起了小半步的人顿时停了下来,纷纷在黑暗中左顾右盼,他们相互之间能感应彼此的动作,也能感受到游走于彼此间的疑惑,这暗号是什么意思?
鸡鸣犬吠是他们传递信息的暗号,按叫声长短、几声、停顿传达不同的意思。
但这次的叫声好像并不在他们预设之内。
院子里仅有屋檐之下有火光,光亮的范围不及全院,一时之间无法确认是谁在鸣叫,更无法确定表达什么意思。
仍伏于窗下的人暗疑是有人混进其中,正要用犬吠提醒他们,鸡鸣声又起,这一次传递的信息很明确——院子里有养鸡,刚才是普通的鸡鸣。
听见这条信息,檐下的一个吠了三声,表示继续行动。
一群人身体方倾斜,有几声狗叫声响起,他们当下定着不动,心里皆暗道,难道除了养鸡外还养了狗?
为首的一人想破口大骂,一面担心一说话会引起屋内人的注意,于是吠了几声改变进攻方式——一队、二队负责偷袭,三队跟着一二队之后确认是否有人混了进去。
下达完命令,那人顿了一下,再吠了三声继续行动。
方动身,毫无规律的鸡鸣声再起,众人虽是愣了一会,瞬间便反应过来无视这一叫声继续动作,而后鸡鸣声四起,仿佛这院子养了一群鸡。
忍无可忍的这首之人,快速的吠了两声——解决(杀鸡)。
声刚止,院内各处火光忽起,照得满院亮如白昼,同时和火光同舞的还有横飞的鲜血。
那两间屋子的窗口向外迸飞,两柄闪着寒芒的刀迅如雷霆分别从内刺出,贯穿两人的胸膛。
白天里本来只打算加强防守,萧崇皓细思之下,觉得此事不妥,尤其是地下黑市里抓了不少人。等他们把情况吐清楚,陆宥世的底可能揭得差不多,这种情况之下,萧崇皓推测他极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
如果夜里月色黯淡或是无月,偷袭是必然。萧崇皓当即让南泉曜重新安排了防守策略,视夜里的情况行动。
南泉曜令人在屋子四面洒下夜光粉,然后铺上一层细泥沙,无论敌人从任何一个方向袭来,只要脚底下沾上一点,在黑暗中就是他们有利。
夜里敌人围了四面之时,萧崇皓的护卫趁着夜色浓重和他们脚下沾上的夜光粉,精确地杀掉其中部分敌人,紧接着替换了他们的位置。
护卫虽然不理解他们口中鸡鸣犬吠的暗号,但听着旁边之人的动作,大概能猜测到是怎样的动作。为了扰乱敌人的行动,当中一些护卫故意学着他们模仿鸡鸣逗着玩了一会。
远处的屋顶上,两张矮凳子合并放着,一张放了杯子茶壶,一张放了装了瓜果的盘子。
夏绮雪一边吃着瓜,一边望着屋子的方向,虽有火光,奈何离此处还是远了些,根本瞧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能模模糊糊地听见些鸡鸣犬吠声。
“这些声音真不会扰民吗?”
“不会,夜里鸡鸣犬吠是常事。” 萧崇皓坐在另一侧,手里同样拿着一枚啃了几口的瓜。
“今晚叫得特别凶。”
“屋里进贼了自然叫得凶,附近的人能理解。”萧崇皓望着远处的火光忽然全灭了,接着一点灯火亮了又灭,如此反复,便知袭击的杀手已经全被解决。
萧崇皓将身站起:“进屋吧。”
“不回去吗?”
“明天再回。”萧崇皓心知如今院里估计蔓延着血腥味,回去只会让她睡不安稳。
“我再坐一会。”
“我陪你。”萧崇皓重新坐下,挑了一个苹果削,平淡的氛围仿佛今夜两人只是在屋顶外吹吹风,看看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