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擡眼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紧张地绞紧手指。今日早上夏绮雪消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未顾得上喂它,如今它在这时撞上心情不好的萧崇皓,恐怕凶多吉少。
萧崇皓两手环过它的前肢,将它抱到怀中,叹道:“你主人都离家出走,还有心思吃。”
他又望了眼桌上的书信,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她一声不吭地离去,更何况以她的性子,若有什么不合理一定会跟他力争。
朱窗前落下了两只飞鸟,须臾又双双离去,只留下院子空旷落寞的一角。
“王爷,”杜怿宽快步上前回道,“王妃没有去过顺心铺。”
“退下吧。”萧崇皓闭上眼平复烦躁的心情,“求景,王妃最近这几天有何异样?”
这问题已经问了不下三遍,求景只能重复回道:“回王爷,奴婢不曾察觉王妃有任何异样。”
萧崇皓望向阴云密布的天,一层层厚厚的云犹如凝聚于心中的不解和忧急,灰蒙蒙的又带些沉闷。风卷过绿荫蓬勃的院子,奏起的沙沙声响令院内添了几分荒凉。
怀中的阿白啃着他的衣服,他出神地伸手揉了揉它圆滚柔软的身体,希望它能安分些。忽地,他的手一顿,两手再次穿过它的前肢,将它捧到面前,过去某一段记忆不由得从脑海中浮起。
萧崇皓曾化名阿白的那段时间,有一次似曾相识的经历。夏绮雪因他强制命令不能出府,故意半夜偷跑出去。
当时虽没有从夏绮雪口中问出是何人,不过一次半夜里那人夜探王府倒是被萧崇皓抓个正着。
自那次以后再也没见到那人,难道又是他?
阿白凌空的双腿猛蹬,希望挣脱这不舒服的姿势,当对上萧崇皓的目光时,立即耷拉着耳朵安分不动。
这一幕落在环环眼里什是惊心动魄,只怕萧崇皓心情不顺忽然开口“把它炖了”。
“求景。”
环环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突突乱跳。
“最近有什么人见过王妃。”
“回王爷,只有青雁昨日拜见。”
“青雁?”
“是。”求景自然知道萧崇皓想问是否有王府以外的人拜访,只是夏绮雪这些天都在王府内休息,别说大门,连后门都没迈出。
萧崇皓心下暗疑,青雁和夏绮雪几乎没怎样照面,为何突然跑来见她?
“唤青雁来。”
“是。”求景起身快步离去。
“带阿……把兔子带下去喂。”萧崇皓把阿白放回地面。
环环如蒙大赦般激动地起身:“是。”害怕萧崇皓忽然改口,环环急忙抱起阿白,快步离去。
环环刚放下的心又在不知觉中提起,一边抱着阿白,一边低声道:“阿白,王妃为何突然消失?”
环环前脚刚离去,宋枕橼后脚便来报萧崇琛到府。
萧崇皓让院外的人自回位置,回头望了眼屋内,擡脚往侧厅走去。
侧厅内。
萧崇琛细细品着萧崇皓从丰霄带回的茶,称赞道:“闻之香,回味甘。”说着,轻轻抿了一口。
“皇上……”
“免了。”萧崇琛打断他的见礼,“这茶不错,给朕带些回去。”
萧崇皓面无表情道:“臣记得好像已经命人送进宫。”
“可以再送。”
萧崇皓虚咳一声:“皇上此来是有何事?”
“不是朕有什么事,是你有什么事。”萧崇琛道,“平常这时候你都进宫商议要事,今日却迟迟不见你进宫,就自行跑过来看看。”
“让皇上费心。”
“这里又没外人,客套都免了吧。”萧崇琛放下茶盏,“有什么事比商议前往鸣风和与丰霄结盟的事更重要?”
“臣是觉得该议重要部分已经妥当……”萧崇皓在对方饶有兴趣的笑意下,缓缓闭上嘴。
见他不扯了,萧崇琛道:“不像你做事的风格,该不会是王妃跑了吧。”后半句自然是开的玩笑,不过萧崇琛见他的神色沉了几分,周身的压迫感比外面阴气沉沉的天还要诡异,不自觉地转了视线,奇道,“不会真让朕说中了。”
此话令萧崇皓想起先前萧崇琛也开过类似的玩笑,于是开口道:“皇上,免开金口。”
“不可能不开。”萧崇琛为难道,“朕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问丰霄的结盟怎么办?原先是打算让王妃作为使者去一趟,现在……你去?”
“如果女王问起臣的夫人,臣怎么回?”
“病了。”
“她若派人来问候?”
萧崇琛明白谎话圆下去没有意义,纸始终包不住火。他沉吟道:“只能考虑派别的使者去。朕本以为王妃跟丰霄女王是结拜姐妹,结盟之事由她去最适合,没料到……”
萧崇皓眼神一凛:“什么人?”
“皇上,王爷请恕罪。”求景领着青雁从门边绕了出来。
求景去请青雁到幽怀院后,得知萧崇皓到了侧厅,两人便转脚来了此处。
“青雁,在王府待得可好?”萧崇琛自那次以后,第一次在地室以外的地方和青雁相见。他见青雁神色略不自在,奇道,“臣弟,你欺负青雁?”
萧崇皓也什是奇怪,他吩咐宋枕橼要对青雁事事周到。
青雁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脸色愈发苍白,挺直的身体略微摇晃。
萧崇皓见状:“传太医。”
求景福身转脚退去,青雁两三步迈进去跪下,眼里蒙上一层明净的水雾。
萧崇皓和萧崇琛面面相觑,前者正要扶起青雁时,却听她哽咽道:“王爷,是我逼走王妃。”
萧崇皓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逼走王妃?”
青雁无意中听见两人的话,方知自己闯了一件大祸。她只感眼中一阵眩晕,身体像置身在寒冬里止不住发颤,愧疚如同一只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呼吸困难。
她心中挣扎一番后,缓缓地把昨日以命要胁之事道了出来。
萧崇皓收回手负于背后,在厅内来回急踱,青雁是自己亲娘的贴身侍女,对他为娘报仇之事隐忍几十年,受苦几十年,他无法轻易就为此事责怪她。
不过,也无法轻易原谅她的自作主张。萧崇皓负于背后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因极度压抑内心的愤怒而暴起。沉默的氛围似是一道透明的薄膜,彼此间的距离虽近,却无法戳破这一层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