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绮雪很想这样回他,但不能轻易用话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她走到三窟窝把那只懒洋洋的兔子抱起,一边说:“是怕你太辛苦。”
“在军营的时候,因战事连续几天不睡都是常事,不累。”
萧崇皓看着那只圆润了不只一圈的兔子,考虑是该找只天敌来让它多跑动。
夏绮雪咬咬牙,指了指自己:“我累,累得快变虚了。”
“正好,”萧崇皓的视线移到那只兔子身上,“炖了它补补身子。”
阿白感觉到一股寒意侵袭,慌乱地扭动圆滚的身体,挣扎着从夏绮雪怀中一跃而下,身影迅如风掠过丛叶间,完全就是一只灵活的胖子。
夏绮雪稳不住阿白胖重的身体,被它一拖,身子跟着往前倾倒。地板在眼中无限放大,她下意识张开手掌撑地,离地将近半个拳头时忽然定住。
她的身子刚好被萧崇皓一手揽在了半空,手掌如蔫掉的花,随意地垂着,松了一口气:“感谢王爷的捞命之恩。麻烦再扶一把。”
话音刚落,夏绮雪感觉一股暗劲将背朝天的身体翻了过去,脸差点撞上萧崇皓前,手一展率先拍了上去。
夏绮雪望着手指缝间的一双带着不满的眼,笑道:“抱歉,身体自然反应,不是想拍你。”
“你的意思是自然拒绝与我好。”
萧崇皓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如烫水一般惊得夏绮雪连忙缩手,她摇头道:“这不能扯到一起讲,你来是想做什么?”
“听说床已经换好了,想问你是不是还嫌小。”
“我看了一眼。”夏绮雪一手揽过他的脖子,借力起身,“是够大了,不过……”
“不过什么?”萧崇皓自然地将手收回身后,一副想看看你有什么理由的神色。
“我认床。”夏绮雪一脸苦恼,“怕是睡不惯,睡不惯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容易精神差,精神差……”
“你嫁来王府的那天似乎睡得不错。”萧崇皓轻飘飘截断道,“不认自家床?”
“认。”夏绮雪死扛到底,反正他又不是天天晚上跑来看她睡觉,怎知她睡得如何,“你不在所以不清楚,我那时每晚每夜把眼睛瞪得这样大。”为了让他更直观,夏绮雪举起两手做成圈放到贴到眼前。
她透过两个小圈略有些心虚地偷看萧崇皓的神色,但见他仍旧从容坦然,那双澄亮的眼睛穿过小圈回望着她,似是把她的心思剥得一干二净。
“宋总管把床暂时堆到空院角落里,你若不嫌以天为盖,夜里可以到那里去睡。”萧崇皓从一开始就安排了求景随时回报她的动作,自然清楚晚上睡得如何,眼下继续跟她聊下去,只会让她继续瞎扯,不如暗中做好一个笼子,让她无处可逃的时候再好好谈。
“不错,晚上可以看星月,多风雅的一件事。”
“是,通常下雨的时候风更雅。”
夏绮雪俏皮地向他做了一个鬼脸:“我搭一个帐篷,点些烛火看夜雨,再搬一张桌子,桌上放一个炉一个砂锅,做一个汤底,准备一堆肉,一边吃一边听雨,是不是很风雅。”
“能算风雅?”
“我给你加一双筷子。”
“不错,是挺风雅。然后呢?”
“然后?”
“我睡哪里?”
夏绮雪白了他一眼,这里是你的地方,难道还缺床铺。她没顺着他的话回应,只道:“一起吃到天亮。”
萧崇皓淡笑道:“你是想把我养成阿白的样子?”
夏绮雪脑中不禁想象萧崇皓圆成一个球的模样,那张脸原来清晰的轮廓线变成一条圆滑的曲线……
“好痛。”夏绮雪摸了下被弹得有些疼的额头,怪道,“你干嘛弹我。”
“让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我是正经地想。”
萧崇皓笑着伸出手,此时门外宋枕橼来禀萧崇琛召见,定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我先去入宫见皇上。”
“你就一回来皇上就收到风声,不如回皇上你一回来就倒在床上睡了。”
萧崇皓捏着她一边脸颊:“你是教我如何欺瞒皇上?”
“我是教你如何翘掉工作。”夏绮雪推着他到门口,“好了,不想翘就去吧。”
“如果你说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夏绮雪双手大开门,说道:“王爷慢走。”
将人送走后,夏绮雪绕进内室,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飞扑到大了一倍的床铺之上,一声沉闷的巨响惊得阿白急忙缩进桌案底。
“忘了只铺了一层床垫。”夏绮雪摸了摸被撞得略有些疼的鼻子,伸手抓来一个靠垫,左右滚动,享受着一人占了整张大床的快乐。滚了一会,她松开圆靠枕,喃喃道:“还能留多久?”
宫中。
萧崇皓刚进书房还未见礼,一幅轴画就横到面前挡住了视线,他轻轻按下画,语气平淡中故意露出些不满:“皇上,臣一回来便召见,该不会是为了……”他视线下垂“画?”
“不是,不过这画也很重要,你想一下。”
萧崇皓再次把视线定在画上,须臾,他摇头道:“请皇上直言。”
“新婚礼物,当时说了画给臣弟。”
“……”萧崇皓伸手去接,“谢皇上。”
萧崇琛却收回:“朕想臣弟是不需要,下次吧。”
萧崇皓一愣:“下次?”
萧崇琛一边收起画轴,一边说:“你忘了你跟王妃的婚事是如何来的?先前就想找臣弟聊,不过你又突然跑去丰霄。对了,有带什么丰霄的玩意回来?”
“一双鞋子。”
萧崇琛愣道:“鞋子。”
“这个不重要。皇上,是什么意思?”
萧崇琛打量着萧崇皓的神色,看他问得认真,也正色道:“你跟王妃接下来打算如何?若是想和离,朕不会亏待王妃。毕竟她也是被利用。”
“皇上,臣跟王妃不会和离。”
“你们是有了感情?”
“是。”
萧崇琛把收好的画重新送了过去:“早说,朕还想着你是不是不好开口。”
“皇上觉得臣是开不了口的人?”
萧崇琛想了下:“不是,你脸皮厚,若真想断,绝不手下留情。”
“皇上,若没有别的重要事,臣先告退。”
“等等,臣弟,还有一件事。”萧崇琛忙道,“这才是唤你来的主要原因。”
“既是重要的事,请皇上下次先说。”
“好戏要放在后头。”萧崇琛见人又要转身,收敛道,“是地下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