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雀儿看着好不容易从冰窟底下逃出来,看见混乱又害怕地退了回去的人,她转眼望向那一群被霄伶俐以威胁性命博一把的士兵,就像有人举着一块巨石猛然扔进丰霄平静的水面,那个站在岸上扔石的人绝对是霄伶俐。她扔完之后,霄安安接着扔,非把丰霄这湖给填平不可。
霄雀儿神色一凛,爬上堆得足有一米八高的粮米之上,朗声道:“住手。如果想活下去就给我住手。”
霄雀儿语气不再如先前那般随意,威严肃然愤怒皆有之,令混乱不堪场面终于停住。
萧崇皓翻上二层,留意着阿泪的一举一动。
霄雀儿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是丰霄下任皇帝人选之一,按照丰霄的规定只要试图谋害皇位候选人,属必死之罪。霄伶俐是在明知的前提下仍命令攻击,已犯大忌。在这里所有听从命令的人都是同罪。”
她的一番话使底下的侍卫面面相觑,不安和犹疑缓缓在众人之间蔓延。
霄雀儿见他们的心开始产生疑虑之时,继续道:“但念在你们是被霄伶俐以性命威胁所迫,我给你们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拿下霄伶俐。”
萧崇皓目光微动,霄雀儿不是只会捣鼓那些没用的东西,她懂如何挑动人心。
这一道命令宣布后,有些侍卫无计之下望向有着相同命运遭遇的同伴,试图从他们身上拿到主意。来回传递的不安和无措像一块染黑的幕布笼罩于他们的四方,遮挡了他们的路。
霄雀儿继续道:“霄伶俐引贼入宫,加害大将军和群臣,为一己私欲囚禁无辜,残害百姓,罪行累累,罪不容恕。她已经失去当丰霄女王的资格,拿下霄伶俐,可免一死。”
侍卫神色动摇,他们心中的不安疑虑通过目光彼此交织,沉默片刻,当中一人问出了所有人不解:“你怎样免我们一死。”
按理霄雀儿只是拥有皇位继承权之一的人,但并不是皇帝,两者之间的地位和权力有着天壤之别。
“我已得到大将军和大长官的支持。”
这一条消息犹如一道雷鸣灌入耳中,顿时令人振奋。有大将军和大长官的拥护,再加拿下霄伶俐,霄安安绝无可能与霄雀儿相争。更何况解决了面前的人,霄伶俐还不一定就放过他们,还不如选择站在给了承诺的霄雀儿一边赌一把。
夏绮雪听得出这是权宜之计,方才还在犹豫,如何忽然间得到大将军和大长官支持。
不过这番话确实有效,他们鼓足勇气,举起刀向外鱼贯而出。
阿泪漆黑如深渊的眼睛凝视着猴头菇所在的方向,仅是几息的沉默使搭在萧崇皓肩上的猴脑不由得缩了缩。
缩了不久,一柄飞刀从它猴脑顶掠过,猴头菇心惊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猴毛还在,立即向萧崇皓发出抗议。
萧崇皓微侧脑袋避开猴头菇近在耳边的叫声,威胁道:“再乱叫,我直接把你送到她手中。”
猴头菇立即蔫了。
萧崇皓身形一闪,回落到一层,脚尖刚着地,阿泪便袭了上来。他便连连后退避开攻击。
一人追着,一人避着,径直绕出了厨房。
霄雀儿爬了下来,叹道:“阿泪始终是霄伶俐的人,我是没办法。”
“她若只追着猴头菇倒是好事,没空管我们。”夏绮雪望向那群脸上挂着不安神色的人,“妍瑾、罗卜、珞珞、阿暮你们留在这里安抚他们,我和霄姑娘出去查看,若是情况不利,你们先钻回暗道里。”
霄雀儿正色道:“霄姑娘这称呼太生疏了,既是师父的姐姐,就是我姐姐,我以后称你姐姐。”
夏绮雪感觉收一个未来女王当妹妹实在有些担不住,应付道:“解决眼前事再说。”
“兄弟,你是……”罗卜一直以为夏绮雪就是一个有点娘娘腔的男子,原来本身就是女子。
“事后再解释。”夏绮雪拉着霄雀儿奔出粮仓。
外面陷入了混战,如果不是他们臂上绑着绿巾,一时半会还分不清敌友。
霄伶俐大概没想到这些人会倒戈相向,带着霄安安在侍卫保护圈下徐徐退去。
萧崇皓和阿泪一边交手一边游荡在其中,曲折迂回间近得霄伶俐保护圈五步之内。
阿泪的目标由始至终是猴头菇,对于飞刀的方向相当容易预测。萧崇皓多次接下利刃,反手挥向保护圈的士兵。飞一次,倒一个。
阿泪干脆两刀齐飞,萧崇皓单手接下一把,当的一声将另一刃仍旧击向保护圈。
从圈内传来的一声闷哼使阿泪将要攻击的手定住,她转而挤入保护圈内,看见霄伶俐的右手手臂插了一刀,鲜红的血浸染了衣上的绣线,如生了铁锈的花,惊悚夺目。
“伤得深吗?”
阿泪捧起霄伶俐的右臂查看伤势。忽地,一把尖刃向阿泪刺去,却又颤颤巍巍止在半空。
阿泪连退几步,看着霄伶俐左臂上又中了一刀,那把刀显然是和自己所用的无异,既不是自己动的手,只能是萧崇皓。她的视线顺着手臂往下盯着霄伶俐手中的短刃,警惕道:“你……”
霄伶俐冷笑道:“我了解你,这种情况不会为了追只畜生忘了正事。你也被他们策反?”
阿泪沉默地凝视着她,目光里是沉淀了几十年的怨。须臾,她缓缓道:“地下冰窟里,阿暮坦白了。”她取我,想让我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地跟着你,为你卖命。”
“果然就该先杀了她。”霄伶俐忍着痛举起手中的刀,“安安,杀了阿泪。”
“可是……”霄安安看着那柄闪着寒芒的短刀,只要沾上血就会染成鲜红的刀,犹豫道,“我不会杀人。”
“你将来是皇帝,一定要会杀人。”
阿泪讥笑道:“是傀儡皇帝吧。”
“安安。”霄伶俐的声音就像两只手强硬地拉着他,让他接过手中的刀子。
阿泪不急着攻击,冷冷地看着霄安安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走向霄伶俐,伸出右手去接那柄刀,手将近时,霄安安身躯一震,冷箭从背穿心而过。
“安安。”霄伶俐向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阿叶在侍卫簇拥之下又回来。
阿叶刚才趁着夏绮雪一行人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在自己侍卫的掩护之下往相反方向逃走,等甩开了霄伶俐的人后又悄悄地折了回来静待时机。她不甘心筹划了如此久就这样放弃。
只差一着,只要杀了霄伶俐和霄安安,事就成了。阿叶带着这个念头放手一博,终于让她等到霄伶俐受伤,阿泪又吸引其注意力,当即抓住机会下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