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整碟包子塞进布袋中,暗想保命应该不用躲一整天,不过就怕万一,还是要带上霄夜,于是顺手又把红枣糯米糕塞进袋里。
丰时珞捧了一个葵花碗,碗里装了两只鸡腿和两只鸡翅,夏绮雪感觉自己还是太保守。
两人回到粮仓,猴头菇两手举着一个大盘子,不用细看皆知是它自己喜欢吃。夏绮雪另拿了一个布袋装起,两人一猴心满意足地离去。
方去了,罗卜到长桌旁检查将要奉上的吃食,一只奇特的鸡引起他的注意,他微眯起眼凝视一会,喝道:“阿醒,过来。”
阿醒听见召唤,连忙放下手中工作赶了过去,差点被一盘鸡糊到脸上,他的眼珠向下瞥着那盘近在眼前的鸡,满脸疑惑。
“你看看缺了什么。”罗卜说着又把盘子往前送。
“缺了……”阿醒为了能看到整只鸡的全貌,身体往后仰,恍然道,“缺腿缺翅。”
“腿和翅呢?”
“这……”阿醒挠了挠后脑,一脸为难,“跑了?飞了?”
“你的名字叫阿醒,不叫阿睡,煮熟的鸡怎么可能又跑又飞?跑的还是一部分?”罗卜把一盘鸡塞到他手上,“这是有人偷吃,换掉。”
罗卜刚转身又瞧见一个空盘子,他拿起细看,问:“这盘子原本装了什么?”
阿醒:“好像是包子。”
“不是好像,就是包子。”罗卜指着这盘子原本的位置,“这盘子就摆在一堆包子中间,你打算上空盘子?女王直接砍掉你这双腿,把你从悬崖上扔飞下去,还不快重新换上。”
“是是是。”阿醒连忙拿起盘子,苦着脸嘟囔道,“奇了,怎么少了?”
大殿内。
一名宫女从侧门慌慌张张急步走近女王身旁,向她的贴身侍女低声耳语后又退回到侧门外等候吩咐。
当中已经有人认出那是为夏绮雪引路去换衣的宫女,舞乐声掩盖了众人的私语,不过每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一点,难道女王的克夫命当天就起效?如此之快,堪称是有史以来最短命的王夫。
他们脸上浮起红事要变白事的感慨,拿起酒杯相互敬酒,实则是敬已“离逝”的王夫。
女王听完后倒是没什么悲伤神色,她低声回了几句,然后向阮武晖使了眼神,后者悄然起身离去。
众人见她平淡的表情,又举酒杯互敬,敬王夫未能得到女王半滴泪水。
唯二没有与他们的精神契合的丰时维维和丰时稔,两人互望一眼,心中清楚是夏绮雪成功跑了。
两人一进皇宫便警惕着各人各方各物,女王倒不至于从一开始就下手,他们商议计策时都认为至少要让在场的人尽兴了才下手。尽兴时几乎都喝得半醉,脑袋不清醒,反抗自然少了。
丰时稔按下想要拿起酒杯的手,说:“爹,身体要紧。”
丰时维维本身已然中毒,这次是下了有去无回的决心,倒是不怕。他一把年纪了,不想成为年轻人的绊脚石。
“没事。”丰时维维一口饮尽,“我还清醒。”
丰时稔看了眼脸色不变的年轻女王,在场的人当中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她是替身。如果仅是为了保命,没有必要连臣子都要瞒着。
大殿的歌舞仍旧继续,殿内的氛围却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悲戚感。
阮武晖预想过夏绮雪会失败,失败了会丢命,或者运气好些丢了一双手保住一条小命,却万万没想到她会逃走。
逃,这个预想没有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认为夏绮雪身在异国而且还是皇宫,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如今是真的逃了,还逃得无影无踪。她究竟是何方人物,武功她是绝不会。难道是萧崇皓?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脸色随之阴沉。阴沉之后又转为惊讶,惊于霄伶俐居然提早前来,按理来说大宴未结束,就算来了也不会遇见夏绮雪。
霄伶俐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听闻新王夫跑了,有些好奇便过来瞧瞧,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不错不错。”
她连说两个“不错”,不知是意指此事有趣,还是暗讽指阮武晖与替身女王阿叶找来的人是个麻烦。
阮武晖心中度着两人间的距离,大殿里的臣子大多不知面前这人是真女王,如果现在亲自动手,死的不过是一个寻常老人罢了。知道的,大概为了自己会保持沉默,即使不沉默,阮武晖也会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他的心思不知是否过于明显,一个蒙着半张脸,身穿劲装结束的女子突然横在他和霄伶俐之间,露出的一双眼神仿佛罩了一层寒霜。
阮武晖垂下眼睛,收回心思,说:“我一定会找回王夫,请女王放心。”
霄伶俐转身离去,一面留下话:“是活是死,至少要有一个交代。”
阮武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多次和她接触,从未见过她身边有这样一个杀气极重的人,在大婚宴之时反而带着。今日若杀不了霄伶俐,恐怕死的就是他们两人。
阿叶并没有得到女王极大的信任。
阮武晖转身进入内,一面询问宫女当时情形,一面查看寝殿内情况,发现香案上的一对龙凤烛少了一支。
逃走要用到蜡烛?
阮武晖思潮起伏,结合宫女所说的人是在殿内不见的情况,只能是暗道。皇宫内有暗道。看来得不到信任的不只阿叶一人。皇宫内有暗道这事阿叶自然清楚,她却绝口不提。
夏绮雪人生地不熟,又是如何得知暗道,难道是霄伶俐告诉她,两人事先见过。想到此,阮武晖背脊发凉,霄伶俐知道他们的计划才告知夏绮雪这条暗道。
必须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