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时珞指着右手,说:“一颗。”又指着左手,“一颗。”
夏绮雪握上拳头之前确实是左右两边各一颗,她却道:“再重新猜一遍,大胆些。”
丰时珞犹豫了下,如先那般分指右左手,说:“一颗,两颗?”
“猜对了。”夏绮雪松开两手让她瞧。
丰时珞歪着头,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夏绮雪:“这种叫戏法。”
丰时珞忙道:“我懂我懂,女王曾请变戏法的人来表演过,很神奇。但是猴头菇它……”
夏绮雪耐心解释道:“猴头菇没有火眼金睛,是它拍了几下手掌,我就变几颗石子。这事主导看上去像是猴头菇看穿了猜到了,其实是我在主导。”
“猴头菇就是瞎猜?”
“是,它是瞎猜。”夏绮雪笑道,“珞珞,君子动口不动手,对付巨型熊孩子更是要如此,耍他比动手更有作用。”
“耍他?”
“对,你们体型相差大,若真是跟他拼命,就算没有旁人助他,你也只有挨打的份。”
丰时珞鼓起脸颊,沉默不语。
夏绮雪瞧她的样子,知道以前肯定吃过亏,继续道:“退一步讲,假如让你打赢了,他之后会叫帮手。”
“我也有帮手。”丰时珞看向专心啃果子的猴头菇。
“这么说吧,打架只能图一时痛快,泄一时之愤,但你耍他,他一时转不过弯或者是相信你了,你的心情怎样?”
丰时珞想起霄安安刚才驳不了夏绮雪,又气得跳脚的样子,笑道:“很好玩。”
“没错,只要他不动手,你就别说跟他拼了,他不值得你拼命。”
“但是他拿弹弓欺负猴头菇。”
“把他的石子骗过来。”夏绮雪拿起霄安安装石子的锦袋,“我教你变戏法糊弄他。珞珞,不是说他打了你,你就不能还手,相反是必须还手,让他知道你不好欺负。但要选择聪明的方法还手。如果你输了这一次,在他的眼里你就是好欺负,而且会经常欺负你。”
丰时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绮雪活动下筋骨,说:“我教你用各种方法糊弄他。”
***
夜里,脚步声响,夏绮雪睁开惺忪的双眸,迷糊间看见门外火光飘荡。脚步声止,火光同时排成一列,与火光一同投到门上的剪影像皮影戏里的人偶,但多了几分阴森。
夏绮雪眨了几下,以为自己做梦又倒回床上。
刚一粘床,门外就响起一道熟悉而清脆的声音:“把里面的妖人抓了。”
夏绮雪蹭地弹起,睡得发懵而涣散的视线随着意识的清醒逐渐凝聚,看着涌进来的五人,四名宫廷侍卫,一个是白天刚认识的霄安安,他的表情高傲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仿佛在说“谁让你白天糊弄我,现在来寻仇”。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鬼是没来,人倒是半夜来了。”夏绮雪叹道。
霄安安一脸莫名其妙:“你睡傻了吧。”
“请问小安子半夜来访,有何要事?”
“别文绉绉的,来抓妖人上火场。”
夏绮雪向四处张望,吃惊道:“哪里有妖人?”
霄安安气得直跳脚:“你,装傻也没用。”
“等等。”夏绮雪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抓我之前得到女王允许?”
夏绮雪心知无论是真还是假的那一方都需要她活着,不可能轻易允许霄安安对自己动手。
“我是未来皇帝,不需要女王同意。”
这话听着就大逆不道。夏绮雪伸了下懒腰:“好吧,跟你一起去火场。”
霄安安愣道:“你……你要去?”
“不是你让我去吗?”
这人实在不按套路出牌,霄安安顿时心中踌躇,生怕她有别的计谋。他犹疑片刻,忽有一个念头闪过。他自信道:“我知道了,你是想用妖术从火场上逃脱,所以才愿意跟我们去。”
夏绮雪瞥了眼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四人,感觉他们实属训练有素,居然能保持同一副冰冰冷冷的面孔。她顺着话,说:“既然被你看穿了,我就不隐瞒。不错,火刑对我没效。”
“我就让人用刀砍你的头。”
夏绮雪胡说八道的基因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说:“我的头掉下之后会再连回去。”
“你骗人。”
“你可以试试。”
霄安安见她回得如此从容,再次犹疑,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游动,眼里充满不可思议。他试探地问道:“你有什么弱点。”
为了掩饰冲口而出的笑意,夏绮雪故意咳得非常响亮,她万万没想到霄安安会直接问她。正常人会告诉他?
她整理情绪,故作为难道:“其实只要把我扔进温水里就行了。”
“好,动手。”
“不用动手,我自己去。”夏绮雪挺直腰板,一手背后,用上了白天所学的走路姿势。既然花时间精力学了,不走白不走。
走到门口又撞上一道“人墙”,她摸了下被撞得生疼的鼻子,看见对方的面孔,脸上一阵心酸:“元止,你恰好赶上与我告别。”
“收回你的这套玩意。”阮武晖回了她一句便径直走到霄安安面前,向他施礼后,说,“殿下,此事不可胡闹。”
“他会妖术,是妖人。”
阮武晖瞥了她一眼,说:“她是什么人由女王说了算。女王已经知道此事,她唤您过去。”
“可是……”
阮武晖向外面喝道:“侍候殿下移驾。”
众人一拥而入,在门口列成两排,威严冰冷的表情如同一座座石像,颇具压力。霄安安瞪了阮武晖一眼,带着不满离去。
人群远去后,夏绮雪叹道:“差不多有十六了吧,还相信这种胡言,是浸润在充满谎言与奉承的世界里长大的人。”
“他不是唯一一个。”阮武晖道,“你还是少管别人的事。”
夏绮雪惋惜道:“少了一次表现的机会。”
“万事别太出头,你不是妖人不会妖术,”阮武晖冷眼看着她,“你的命只有一条。”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命只有一条,而且有一半还被你捏着。不知道你会不会信守承诺还我。”夏绮雪一面说一面回到床榻。
“别睡,先写一封信给瑜王。”
夏绮雪定住将要拉上的被子的手,又惊又难以置信,她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诡异:“你真让我跟他通信?”
“仅此一次,内容不能谈别的,只能写你不久会回去,让他别乱来,否则你的小命难保。”
夏绮雪了然,是怕萧崇皓闯进皇宫坏了他的计划,没想到萧崇皓人不在这里依然有威慑力。她微笑着凝视他,说:“能不能加一些肉麻情话?”
“写好让我确认。”阮武晖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