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绕义侯之世袭爵位,贬为平民。
听完这“小惩”后,凌帆顺恍神好半晌,孟氏那不停又张又闭的嘴巴就像是隔在水中的金鱼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全听不见半点声音。
这算小惩?凌帆顺不停地在心中自问。
不知何时,人已经在皇宫之外,是如何走出来的,凌帆顺已经忘了,他心中仍然只有一个念头——世代的荣誉被他弄丢了,他成了凌家的千古罪人。
他一直以为小惩最重就是罚几年月俸,或是面壁思过,没想过会丢了爵位。他擡手掩着双目,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承天殿内,萧崇琛向夏绮雪问道:“朕的处罚重了吗?”
“回皇上,不重。”夏绮雪道,“如若惩戒达不到令人反思的效果,没有任何意义。”
夏绮雪心知,如若只是小惩,对凌帆顺来说不痛不痒。她没想过要走到这一步,不过忆起刚才他对莺娘所做之事,不免想到原主与原主的母亲,心沉静了,人也变沉默了。
她替莺娘洗脱这事只为凌妍瑾与莺娘,至于凌帆顺,他保住一命只能说是顺道。
“你们退下吧。”萧崇琛是三番四次见凌帆顺的德行才做下这决定,在他眼中凌帆顺纯粹是辱了骁义两字。
萧崇皓与夏绮雪两人携手漫步到宫门,看见先行出来的莺娘与凌妍瑾仍在,而凌帆顺已经离去。
夏绮雪示意萧崇皓在这等着,自己走了过去。
莺娘面容比之先前遇见时还增了一层淡淡的清冷,大概是这一次的经历让她的心凉了几分。
“多谢王妃能出手相助。”莺娘领着凌妍瑾恭敬道谢。
夏绮雪:“不必言谢,这事是妍瑾够机灵。”
凌妍瑾:“娘,我想跟姐姐说几句话。”
莺娘点点头,两人沿着皇宫门前宽阔的青石板道缓缓走着,萧崇皓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王府马车的车夫机灵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两人背影并立而行,柔和的日光之下现出两道娇小的影子,随风轻飘的衣裙时而从影子中荡了出来,就像是揉开的水墨。
“这次幸亏姐姐看出柳细儿有问题,让我注意她。”凌妍瑾道,“姐姐是不是早就看出她有问题,当初在静庵才没收她?”在凌妍瑾眼中,萧崇皓相当由着夏绮雪的性子,就算王府规矩严,还不至于连收一个婢女都不允。
“直觉。”夏绮雪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敷衍,神色郑重道。
她在静庵遇上柳细儿之时,用了测谎能力,心知柳细儿这人有问题,就一直不答应,没想到莺娘见柳细儿可怜就收了。
这事出乎夏绮雪的意料,她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破柳细儿有问题,一旦提出来她该如何证明,说自己能看穿别人谎言?细思之下,只好日后约凌妍瑾出来,提醒凌妍瑾多留意留意柳细儿。
凌妍瑾相信夏绮雪,没有问任何理由,在上善园子那一次后就开始留意柳细儿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发现她常将一些竹筒塞给来府上送柴的人。
凌妍瑾暗中与夏绮雪商议该如何弄清柳细儿的身份与目的,还未来得及出手,对方就先行出招。
她偷看见柳细儿将妆奁盒换掉,又在新的妆奁盒内放入一些信,这事来得突然,余闻白来抓人来得突然,凌妍瑾急智之下就将妆奁内的信全换了白纸。
“如果我也有这样灵敏的直觉,就不会让柳细儿有机可趁。”
夏绮雪顿觉凌妍瑾有些呆,通常旁人听见直觉都会感觉是在敷衍,她是完全毫不怀疑。
“娘是丰霄人这事我早就知道。”凌妍瑾道,“在很小的时候她曾告诉过我一次,或许她很想有人听一听吧,就选了还小且不懂事的我。那时她千叮万嘱不能告诉别人。长大了,娘就没再提起过,我就一直不提,其实这事一直记着。”
“不过,”凌妍瑾一顿,“我违背了娘的叮嘱告诉了别人。”
夏绮雪有预感是这身体的原主凌芙元。
凌妍瑾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我曾把这事告诉了姐姐,可是姐姐后来……”
失忆了。夏绮雪心中接道。
“我本来想着既然姐姐忘了,或许这就是命吧。”
“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什么?”夏绮雪忽道。
凌妍瑾目下毫无负担,直接说道:“你说有一天送我和我娘回故乡。”
故乡,丰霄。
夏绮雪心中念道我也想回故乡。
“我送你们回去。”夏绮雪收回思绪,“不过要等一等。”
“可是……”
“忘了约定是我不对,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履行。”
凌妍瑾点点头,感觉她话里有种说不出的坚定,一定会践行这约定的坚定。
“你回去后若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夏绮雪与她告别后,转身走向立在不远处的萧崇皓身边,和他说了几句玩笑便上马车。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或许是最混乱。萧崇皓曾提前与夏绮雪细细分析,这一次没法用凌府一家人换回秦弘嘉,相当于折了徐太后剩下的一边羽翼。
眼下徐太后只剩下动用那些私兵。萧崇皓自知道私兵这事之后,甚至秦弘嘉诬蔑他屠村,他都不道出私兵之事就是希望能有足够时间暗中布置安排。
养私兵目的很明显,徐太后既要窃取萧姓天下,在之后新建立的朝廷就不能没有替自己处理各种敌人又可靠之人,这人无疑是秦弘嘉。她一定会在秦弘嘉被杀之前出手。
一向平和的皇都即将迎来一场风雨,风雨过境后是恢复平静还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