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与徐太后有着联系的明国公府上这样一份奏折,多少能扰乱那些人的视线,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萧崇皓可以借着这份奏折联合其他人一起求情,官爵肯定是没了,至少命能保住。
夏绮雪在王府里斟酌过向明国公府提出的要求不能让他们太难做,如果把他们逼到绝境,对方只会拼死一博,留有空间,他们就会权衡利弊。
想到此,她立即让人备了马车到明国公府。
徐氏不是楚瑶淇,是知道凡是该考虑清楚。她紧蹙眉头,眼神里毫不掩饰其为难与焦虑。心中一番挣扎过后,她叹道:“真的只要这样一份奏折即可?”
“是。”
“好吧。”徐氏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回王府半路上,夏绮雪遇上骑着马来接她的萧崇皓,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她将去明国公府的事情详细向萧崇皓道明。
对方略一沉吟:“这事恐怕扭转不了,凌府之罪是通敌,眼下只抓了人还未宣布,仅有皇上和我先行知道罪行,你明白这表示什么意思?”
夏绮雪:“表示秦弘嘉之事愿意松手,太后那边也会给一个台阶凌府下。”
萧崇皓点点头。
夏绮雪垂下眼眸,十指交握着,两只拇指来回摩挲,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飘来飘去,欲问却难以开口。
踌躇片刻后,夏绮雪擡起乌眸直视着他,小心翼翼道:“你知道什么是壁虎断尾行为?”
“断尾求生,壁虎遇到危险为了求生会断尾吸引敌人注意。”萧崇皓幽深如海的双目凝视着她,“你是想让我把你跟凌家断了?”
沉默,默认。
他压抑着怒气道:“你觉得我是那种绝情绝义的人?”
看见他的隐忍的不快,夏绮雪略感内疚,她提出这个问题确实有试探他之意。
“我没有这样觉得,但你是个男人,有地位的男人。”
“那又如何?”
“就是感觉没安全感。”夏绮雪说完之后顿觉后悔,对于在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的古代,居然要求安全感,一想到此,她稍显困窘的垂下头。
萧崇皓伸手轻轻地擡起她的下颏,对上那双漾着秋水的眸子楚楚动人,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滑动。
他敛了敛躁动的心神,道:“你所说的是怎样的安全感?”
夏绮雪意识到先前那一个问和这时代不一样,一时顿住,如果说不准他纳妾会不会犯了七出之条的妒?会不会让他用奇异的眼光看自己?
是她抛出这个问题,对后话却毫无准备。她眼珠溜了一圈,干脆绕进一条小道提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你在静庵遇到琴书茗时,有没有动心思。只回有或没有。”
萧崇皓对于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愣了下,道:“没有。”
夏绮雪微眯起眼眸,拍掉他的手:“说谎。”
萧崇心虚地抿了下嘴唇:“你从哪里得知我说谎,难道你还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不是看穿别人的心思,是能测谎。夏绮雪仍旧定定地望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刚才是不是说谎。”
夏绮雪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察萧崇皓的心思一般令他感觉不自在,向来都是他拿捏别人,如今像是被她拿捏住。
这一次再敷衍她,恐怕接下来会是一场沉默。萧崇皓老实道:“是。”
夏绮雪冷哼一声,接下来仍是沉默。
萧崇皓略有些不服:“你是不是该追问一下我现在还有没有对她有心思?”
“我不想知道。”夏绮雪别扭道。
“这样不公平,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夏绮雪闹了一会后:“你现在还对她存有心思吗?”
“没有。”萧崇皓毫不犹豫回道,“你还觉得这一次是谎言?”
夏绮雪摇摇头,就因为不是,所以不知是该气他扳回了一分还是高兴他没有。
“好了,跑题了。”夏绮雪巧妙转回原来之事,“其实这一关不是完全无法过。”
“你有什么法子?”这话确实引起萧崇皓的好奇心。
听了夏绮雪的话后,萧崇皓认为此事宜快刀斩乱麻,当天又再进了一次宫请见萧崇琛。
翌日,鸡鸣报晓,凌府的凌帆顺、孟氏、莺娘、凌妍瑾皆被带到承天殿。
承天殿是睿武历代皇帝批折子、会见大臣、外国使臣等等之地,旁边设了一间寝室,若是批折子晚了便直接在此就寝。
昨天一群士兵突然敲了凌府的门,凌帆顺还未来得及问清发生了什么事,合家大小就被送到牢里。
他在牢里喊了很久要见皇上也没人理会,在这样不知根底的情况下在牢里熬着焦虑着,一夜之间神色熬得什是沧桑,怏怏憔悴。
与他一样憔悴的还有一向养尊处优的孟氏,只坐了一夜牢,哭红的双眼里满是血丝,虽然她极力保持着自己的仪态,泪痕却深深地印在苍白的脸上。
莺娘倒还好些,神色是愁闷落寞多于形容枯槁。跪在一边的凌妍瑾一直默默地垂着首。
这会一下子见到萧崇琛,凌帆顺立即跪了下来求饶道:“皇上饶命啊!”
“你求饶命?要朕饶你什么?”萧崇琛坐在桌案之后,反问道。
“这……”凌帆顺眉宇紧皱,无缘无故被抓直到现在还不知是什么罪,“求皇上明示。”
承天殿内除了萧崇琛之外,还有瑜王萧崇皓、宰相徐禹业两人各自意味深长地盯着凌帆顺。
看着仅有的几人,徐禹业藏在几撮胡须之下的嘴角微扬,萧崇皓这是不想闹大,是要向他们妥协。
下一刻,萧崇琛的话让徐禹业刚起的自信变得迷糊了。萧崇琛将密告函扔到凌帆顺脚下:“你自己看,通敌之罪。”
凌帆顺脑子一惊,膝行几步拾起那封密告函,双手颤抖着翻了几次才终于将信打开,略略地扫了一眼,当即喊道:“冤枉啊!皇上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