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才肯相信我?”
夏绮雪冷漠地凝视着易绍晖沉重的神色,微微蹙眉,只觉面前之人是一个天生的骗子,他的话、神色、语气仿佛不是在向她表现自己的诚挚,而是在自我感动。
“你放我回去。”
“不可能。”易绍晖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暴虐,“我不会让你回到萧崇皓身边。”他似觉自己语气阴狠,缓了缓语气,“等一切过去之后,我们再冷静谈谈。”
他看向身后两人,说:“这座院子我已经打点好,这两人是负责侍候你。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去做。”
两人上前施礼,报上了各自名字,着粉裙为春雨,鹅黄衫裙为秋露。
易绍晖见她仍是相当冷淡,叹了一声,叮嘱春雨秋露几句后又再看向仍旧一脸冷漠的人,轻声道:“我再来看你。”
自他离去后,夏绮雪让春雨秋露离去,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呆着。
初曦微现。
萧崇皓领着五十人分成一明一暗前后两组出发。
据范大材所给的消息,易绍晖及阮武晖是私造武器、私养士兵,但只有他的片面之词,无法轻易调动军队。
同时易绍晖知道范大材逃了,不可能坐以待毙。萧崇皓如果轻易调动军队,结果扑空了就让别人有文章可做。
而且萧崇皓想尽快救出夏绮雪,速度成了优先的选择,他的护卫皆是他亲自挑选亲自训练,比之着重甲的骑兵更灵活。
一行人赶了大半天路,到了林中方院。
果如预料那般早已人去楼空。
萧崇皓凝视着那处被烧得焦黑的屋子,想到夏绮雪为了逃出来故意在自己被困住时燃了屋子,这一招一旦不慎自己便会葬身火海。若不如此做,范大材也不会来到王府传递消息。
他暗恨自己在她身陷险境时无法在她身边,如今又再次失去了踪迹。
南泉曜安排众人一间一间屋子搜寻线索,又拎起坐在地上透气的范大材,让他带着人去找那一处私营。
范大材是从未这样骑快马赶路,整个人被颠得头晕脑胀。他手抖腿软地再次爬上马,指了指方向。南泉曜替他一拍马身,马放开四蹄奔了出去。
剩余的人开始一间一间屋子搜查线索。
却在此时,左右两侧箭如雨般挟着劲势破风而来。
附近几名护卫连忙抽刀挥开长箭,护着萧崇皓往后退。
刚退几步,大门处列了一群着戎服的士兵拉弓搭箭,一名看似指挥的人一声令下,众箭齐发。
三面攻势骤急,若往削壁上退去,时间一长只会被敌人耗死罢了。而偷袭的人只发箭不进攻,看上去是如此打算。
萧崇皓眼眸微沉,脚尖轻点,凌空接下长箭后手运劲力挥出,去势沉猛迅如流星,一箭一个,击穿敌人身体。
身旁的士兵见这徒手掷箭的威力不亚于三石弓,不由得心生惧意,握弓拉弦的手略微发颤。
指挥的见状,手中长鞭一挥,骂道:“不想死就杀了他们。”
话刚毕,又有几名同伴被萧崇皓掷射过来的箭毙命。
残余几人立即抛弓弃箭,溃散而逃。
指挥的人挥舞长鞭大骂道:“留下。”
萧崇皓令道:“活捉。”
门外晃出几道身影,一人擒下那指挥的人,其余人皆被杀掉。与此同时从两侧密集如雨的箭也渐然疏落。
萧崇皓将带来的人分成一明一暗两组,在敌人袭击之时,潜伏于暗处的另一组绕到了敌人后方偷袭。
一名护卫将被生擒的人推上前,按着肩臂强迫他跪下。
萧崇皓沉静地盯着他,笼罩于周身的森然气息似是凛冬的朔风令面前跪着的人遍体生寒。
须臾,威慑足够了,萧崇皓才开口道:“这里的人藏在何处?”
那人嘴唇发颤,嘴巴开了又合,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小的……不不知道。”
“我只留有用之人的命。”
“真……真不知。”
“你完成任务后去何处会合?”
“去……”一语未了,他的脑颅被一箭贯穿。
萧崇皓向着箭来的方向望去,见削壁崖上一道黑衣身影慢速退去。
山间清风轻拂而过,一切再次回归平静。面前唯一的线索断了,萧崇皓心中隐忍的怒气如火般冲破了理性桎梏,他举掌运劲击出,木壁墙的木桩应声而断。
唯一的能寻到夏绮雪的线索断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思绪翻涌将所有信息在心中反复拆解细察,片刻后再次睁开双目,神色已然恢复平静,令道:“汇合,回去。”
还有易绍晖可查。
南泉曜不敢懈怠,他是第一次看见一向沉着冷静的萧崇皓如此将怒火现于外。他立即安排两人前去寻范大材几人,让他们于半路上汇合。
夏绮雪这一坐就是一天,她中途外出闲逛,试着找找有无马厩。
马厩倒是找到了,可惜里面空荡荡,半匹马的影子都瞧不见。
她干脆连晚饭都不吃,一早就躺在床上睡去。
半夜里,一人悄然推开房门,手中握着一把闪着银芒短刀轻轻地走近床榻,隔着纱帐高举狠刺。
随着刺落,被子如泄了气般陷出一个凹坑,软绵绵的完全没有扎中任何东西的实在感,那人收回手连忙掀开帐被,被子下空无一人。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人回身一望,见自己的目标——夏绮雪一手举着烛台,另一手掌撑着一个放了一碗面的托盘,脚一只已跨进门槛一只在外。
两人愣愣地对视着。
夏绮雪没吃晚饭又睡得早,半夜饿醒了便起身去厨房煮了碗面,一回来就看见春雨拿着刀立在她的床榻前。
还未想通是如何一回事,就见春雨举刀刺去。夏绮雪慌急之下将手中刚煮好的面扔了过去,冒着热气的汤水连带着面条洒了春雨一身,她的皮肤如被火烤一般灼得她禁不住放声惊叫。
夏绮雪趁机逃了开去,一面跑一面呼救。她知道易绍晖留了士兵在此防止她逃跑,反过来也是保护她的人。
士兵闻声赶来,春雨见失了机会,毫不犹豫转身向着侧门方向逃去。
旁边闪出一人,举刀挥落,春雨倒下同时,那人甩掉刀上的血,利落回鞘。
夏绮雪见那人目光邪异,心中一凛,不禁挪着脚躲在士兵身后。
他忽地一笑,眼中的邪气更甚:“别怕,我叫宋空栎,是易大人派来保护你。”
夏绮雪心中冷哼,这是派来防止她逃跑。不过,春雨是易绍晖寻来的,为何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