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皓瞟了眼她那笑得不寻常的脸:“说吧。”
“借个人给我。”夏绮雪讨好似的举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到他碗里。
“杜怿宽。”
夏绮雪有些难以相信他居然这般爽快,平时谈事情都要添一些规矩或是要条件交换。
萧崇皓只吃饭不语,他本就打算派一个人负责她的安全,既然她想要借一个人,正好可以光明正大让杜怿宽跟着。
不过,夏绮雪惊讶一瞬后就收拾心情,心里盘算着“被耍就要耍回去”的计划。
另一边,阮府。
阮武晖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回到卧室,霖袖立即上前见礼道:“公子,我伤已经养得差不多,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急。”阮武晖摊开那张纸看了又看,“上次你伤未痊愈就派你去,是有些为难你了。”
霖袖告罪道:“不,不为难。是我没用,没调查清楚那女子的性子就装成她,反而没骗成还折了八个姐妹。”
那一计确实使得仓促,如果能接近萧崇皓身边的女子查清楚,或许就能得手。阮武晖深知既已失败再悔恨也无用,只要有时间就仍有机会。
“算算时日,瑜王已经入朝霞府。要吩咐城门那边盯紧些。”
霖袖急欲言,却被阮武晖擡手制止:“他入城后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怎样对付他要从长计议,要让瑜王知道此地易进难出。”
“是。”霖袖倒了杯茶递了上去,余光看见桌上的画像,奇道,“公子,这画是……”
“这人是让阮武耀双腿变成差不多废掉的人。”阮武晖吩咐安平描述那人模样,让画师画了人像,他笑道,“我倒要感谢他,帮我除了一个障碍。到时找到人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可是这人就是瑜王身边女扮男装的女子。”
“当真?”阮武晖顿时若有所思。
“不会错,我为了易容那女子的模样,曾装成别人接近过他们。只是每次都怕时间接触长了被瑜王察觉,分了多次接近。”
阮武晖拿起那张纸就到烛火之上,火舌舔/舐,静静地将画像吞噬尽。
“公子,这是……”
“本来想暗中派发下去,让他们去找人,现在倒是不必了。”阮武晖望着那燃着的火焰,映出眸中的冷意更是深了几分。
阮府的地牢。
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拖着一个满身伤痕之人走到一个铁牢边,一人打开了锁,另一人将他如货物般拖了进去。两人锁上后慢悠悠地离去。
这座铁牢旁边还有一牢,里面亦是关着一人,他倚墙而坐,蓬头垢面,沾满的灰泥又发黄的脸上一双黑睛什是敏锐。
他转眼瞧向旁边那人满脸血污,却掩不住那发白干裂的嘴唇,口中什是痛苦地呻/吟着。
目光在那人脸上游移片刻后,惊道:“是李雨斜吗?”
躺在地上的李雨斜听到叫声,眼皮微颤了一下才睁开那双疲惫的眼,定了下,将目光转向另一边,有气无力道:“这声音是岑莒明?”
“是。”岑莒明起身走到近处,在李雨斜的脸上看了又看,脸上的伤都是鞭出来的血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雨斜与岑莒明皆是阮景奕的下属,李雨斜是阮景奕的一名主薄,主要料理文书事宜,而岑莒明是部将,两人偶因工作有所交集。
李雨斜的嘴唇动了动,片刻后才道:“你又是什么事被关在这里?”随即叹了一声,“你看我都老糊涂了,你是妻女之事被阮总督关在这里。”
说完后两人皆沉默,他们的呼吸之声在这地牢内异常清晰可闻。片刻后李雨斜又道:“岑兄,此事你该服软博得一线生存机会,活着才易报仇。”
“此事不是那么简单,他不会放我离去。”岑莒明倚坐在铁栏旁说道。
“不,阮总督到现在都不因此事杀你,就证明他是希望你服软,只要给一个台阶他下定会放了你。”
岑莒明只是笑而不语,笑容中掺杂了几分冷漠与讽刺。
李雨斜叹了一声:“岑兄,不妨跟你说了。我是活不了了。”
“为何?”
“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李雨斜翻侧身体,两手撑地爬近岑莒明身侧,压低声道,“我本不想累你,可是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是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数。”
他左右瞧了瞧,说:“阮总督通敌。”
岑莒明惊道:“此事你怎知?”
“我无意中看到,抄了几封书信藏起来,可惜还未来得及送上朝廷就被发现。”李雨斜眼睛瞟了他一眼,“我在阮总督这里做了这么久也有暗中培养自己的亲信,如今只要将消息传给他,让他带出去便好,只是几封书信定不了他的罪。阮总督可以说是有人想陷害他,这些信都是伪造。”
李雨斜叹了一声:“苦于没有更重要的证据。如果岑兄出去了,自然可以收集更重要的证据。”
岑莒明冷笑一声:“只怕阮景奕处处防着我。”
李雨斜感慨:“那就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怕我俩在这牢里赴了黄泉后,阮总督联合外敌夺取睿武,可惜食君之禄,却无法忠君之事,到时又有多少生灵涂炭。”说完一脸悲痛欲绝。
岑莒明若有所思,看着李雨斜的模样,他伸手拍了拍李雨斜那血迹透衣的背,然后说道:“还有一个证据。”
李雨斜登时眼睛一亮,忙问:“是什么?”
“你当真有法让你的人将消息传出去?”
“有,我本来已经打点好,只是差最后一步却被阮总督发现。如果还有别的证据,在下次受伤时我自有方法递消息出去。”
“好,我告诉你。”岑莒明低声在他耳中说了几句。
外面暗道中,一人双目炯炯地望向这边,见两人交谈没多久便转身离去。一人在前掌灯,问道:“阮总督,孟峻升依旧死嘴硬不说,受了那些刑也真是条汉子,不如换个方法,把孟宅一把火烧了吧,烧得干干净净。”
阮景奕冷哼一声:“那些信件都没找出来,怎知他一定藏在自家里?万一在别处呢?让他们继续翻,拆了也要翻出来。”
“是。”那人应了声继续安静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