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得过来,至少赏脸观一舞再走。”拨琴女子话刚落,其余八名女子团团将人转住,当中四人手上一对峨嵋刺或点、或挑、或甩。
萧崇皓抱起夏绮雪从这一圈围攻中轻轻一跃,方才未动的四人早有预料,同时轻盈一纵,凌空从四方击去,她们衣带轻扬,宛若仙子腾云,可脸上的杀气又若修罗。
萧崇皓一手抓住离得最近的一支峨嵋刺,运劲一甩,两方登时转换位置,另外三名女子见状立即收手以免伤及自己人。
萧崇皓乘着这势离了包围圈,双脚刚着地,那名拨琴女子忽然长手横于他与夏绮雪之间,试图分了两人。
八名女子中四人上前助战,连同拨琴女子轮流攻击,一刺径往萧崇皓门面去,两人一前一后疾袭夏绮雪。
萧崇皓左手轻推夏绮雪后背,将她从左边转到右边,右手刚碰到她的腰,旁边窜出一人伸手抓着夏绮雪不稳的身子顺势一带,便抢到自己身边。
拨琴女子乘机带着人绕入了纵横交错的薄纱当中。
方才没有围攻上来的四名女子登时加入了战斗。她们两人一批,藏到鹅黄纱帐中,薄纱里倩影飘然,宛如雾里之花只显浅浅曲线。
她们借着他无法确认纱帐后之人,顾及到夏绮雪不会下死手进行车轮战。
两人从左方刺出后,又藏入帐中,随着两人刚入,另外两人又从后方偷袭,如此反复,试图拿下萧崇皓。
萧崇皓却不给她们这样“玩耍”的时间,一轮攻击后,摸清各人的特性。
他从举刺击来的两人手中夹手夺过一支峨嵋刺,侧身运劲一戳插进后来一人喉咙中,顺手从那具要软倒在地的尸体手中夺过武器,乘着另一人惊愣间往脖颈处一划,鲜血喷涌。
不到一瞬间两人顿时摊倒在地,明媚的脸上带着最后一刻的惊异。
随后,萧崇皓将刺甩出,刺穿纱而去,疾中一人胸口,然后扯下一帘纱帐,翻卷成绳圈到一女子脖上,手生暗劲,卷纱如炸开般四裂纷飞,人也随之倒下。
剩余四人顿觉不妥,转身便跑,却将最无防备的背影交给了敌人。
萧崇皓不急不徐地从地上拾起几颗石子,分四面猛击而出,本如轻燕般的四人轻飘飘地坠落。
披着黑色透纱轻衣的拨琴女子挟制着夏绮雪走了出来,手中的短剑抵在她脖颈边,视线扫了眼地上的八人,笑道:“萧公子果然厉害。如今只剩我一人,肯定不是萧公子的对手,所以能否做个交易?”
“我放了她,你饶我一命。”女子将剑抵近几分,“不然,只好同归于尽。有她陪我上路也不亏。”
女子见他脚下轻移,忙道:“别动,你一动就吓到我,一吓到我,我的手就不稳了。”
夏绮雪水眸含怜,戚戚然道:“救我。”
萧崇皓在两人脸上来回游移,声音无起无伏:“你走吧。”
女子一手将夏绮雪推了出去,转身离去,未走出几步忽然向前扑倒,媚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夏绮雪看了她一眼,连忙奔了过去,却不防备萧崇皓将峨嵋刺架到她脖子上。
夏绮雪不解道:“怎……怎么了?”
“她人在哪里?”萧崇皓的视线转向刚才倒下的女子,“或者我该留下她,杀了你?”
一听此话,对方即知萧崇皓没有对那女子下杀手,如果自己不说,他一定会毫不手软下手。
夏绮雪心中盘算,面上不表,仍旧迷惑道:“我不懂什么意思?”
“你这张脸虽然化得像,却不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至少一开口一定会先骂我一句。”萧崇皓只提了一处,另外还有一个疑点,如此多死人,真正的夏绮雪估计已经脸色苍白,更何况刚挟持她的人还突然死在她面前。
“我……”
“你若是还想说你是她,不如我先划开你的脸看看?”
“我带你去。”夏绮雪缓缓转身,往刚才的来路走去,经过黑纱女子身边时,一脚将她勾起,随即挥出一掌将她拍向萧崇皓。
女子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向着后面的人扑去。
萧崇皓身形一晃,径往假夏绮雪逃离的方向追去。
他脚下轻点,尽量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忽地一抹白色在一片浓翠中跃入眼底。
他驻足绕过右边的繁枝茂叶,夏绮雪闭着双目倚坐着树干之后。
萧崇皓将手放到她鼻下探了探气息,人还活着,而逃走的女子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
他冷笑一声,还懂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假若失败之后,夏绮雪就是帮她拖延时间的诱饵。
萧崇皓将人横抱起,径往泊船处走去。
拿着烟竿的船夫见他们回来,笑道:“这么快就观赏玩。”转眼看见他抱着夏绮雪,好奇道,“怎么了?”
“开船吧。”萧崇皓轻跃上船板。
萧崇皓没有将人抱入船舱内,而是坐到船头,让夏绮雪整个身子倚在自己身上。
清和的湖风荏苒到两人身上,驱走了方才沾染的血腥之气。
萧崇皓看了看怀中熟睡的人,面庞恬静,模样乖巧,与醒着时伶牙俐齿又倔强的样子全然不同。
方才她被掠走时,萧崇皓面上不表,心中早已隐隐藏着忧虑。如今人在怀中,他忽然生出些茫然。
这茫然的感情令萧崇皓一向静如水的心乱了,他怕再也看不见那张时时含着明艳笑意的脸,听不见她异于常人却有趣的话。
另一面他对夏绮雪身上那些奇怪之事仍有些迷惑与疑问。
好奇她为何要骗凌妍瑾失忆,目的是什么?与易绍晖交谈时,不像是不记得他的模样。
可是这些事真有必要弄清吗?
毕竟与自己无关,与自己无关即对他没有威胁。
萧崇皓想着想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以往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身边这些未知的事查清楚。
一旦查清楚是对他有威胁,他会毫不犹豫清除掉,更何况她是太后点名赐婚。
如今萧崇皓是感觉不在乎了,只要她不是奉了太后之命的敌人,有什么秘密倒真的无所谓。
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刚刚?还是一开始就已经埋下种子,如今才冒芽?
正是这些想法让他茫然了。
在他一直沉思在自己的想法中,不断纠结挣扎时,面前忽地一暗一明,面具落了下来,一道珠落玉盘的笑声响起:“偷袭成……”
话未止,声顿住。
夏绮雪一双剪水秋瞳一次又一次打量着面前这人,这俊爽的容仪,高朗的神采,不就是常威胁还要想着法子跟他讨价还价的阿白吗?
夏绮雪举起面具贴了回去,又取下,再贴回去,又取下,再贴再取,如此三遍后,她把面具用力按了回去,怒道:“焊在脸上。”